大理寺牢中,薑富已經放了好一陣的血,但依舊是黑紅色,隻是淡了一些。


    薑思齊端著藥碗過來時,就聞到濃濃的血腥氣,忙大步走過去。


    看到地上的血跡,和薑富手腕腳踝上纏的布條,他急聲問坐在旁邊的蕭煜:“王爺,這是怎麽迴事?怎麽會有血?”


    蕭煜淡淡道:“放血治療。”


    “原來是這樣啊。”聽到這血跡是為治療而放的,薑思齊摘下頭盔丟到一旁,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稍稍喘了一口氣,把藥碗遞給淩靈。


    薑思齊掃了一眼周圍,沒看懂薑思遠,便問薑夫人,“母親,大哥還沒來嗎?”


    薑夫人搖了搖頭,傷心的說不出話。


    薑妍哽咽道:“嫂嫂說將近年關,戶部清查賬目,等到午休才能過來。”


    已經到午時,看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餘光瞥到桌子上的糕點,一盤芙蓉酥,一盤紅豆桂花糕。


    蕭煜拿著一塊芙蓉酥優雅的吃著,目光卻沒離開離開牢房裏麵,給薑富喂藥的蘇翎月。


    薑妍也拿著一塊紅豆糕,一遍哽咽著哭一遍吃糕。


    薑思齊才想起,他們都是午時之前來的,都沒吃午飯。


    等父親病情好了以後,一定要請表妹夫婦兩個一起吃頓飯。


    給薑富喂完藥,蘇翎月又把了把脈,清秀的柳眉依舊輕蹙。


    “表妹,父親怎麽樣?”薑思齊看著蘇翎月緊蹙的眉頭問,小麥色的臉上滿是汗水和擔憂。


    蘇翎月搖了搖頭,眉目間滿是擔憂,“得等一等,看這碗藥能起多大作用。”


    這樣一說,薑思齊心中也大概有數,薑富依舊命懸一線。


    他緊緊攥著拳靠在欄杆上,雙目緊閉,迴想起往日父親拿鞭子教訓他,拿棍子打他,逼他讀書。


    知道他不喜歡讀書,父親又去花重金請人教他武藝。


    想起生病的時候,父親衣不解帶的照顧他,想起父親背他。


    大哥很優秀,在京城人人誇讚,他則是出了名的紈絝,人人避之不及。


    父親雖然時常教訓他,卻從沒有貶低過他,一條路試了行不通,就會找下一條路。


    父親從未放棄過他,他也不能放棄父親。


    薑思齊看向蘇翎月,啞聲問:“表妹,我能和父親說說話嗎?”


    蘇翎月看見他雙眼猩紅的樣子,也忍不住鼻子發酸,哽咽道:“嗯,也許舅舅聽到你的聲音,求生意誌會更強一些。”


    一旁的薑夫人聞言,也起身道:“月兒,我也想陪陪他。”


    蘇翎月紅著眼點點頭。


    見薑夫人起身,薑妍也立刻起身,扶著她一起走進牢房裏。


    薑思齊一進去,就在薑富的身旁重重跪下,口中發出嗚咽聲,“父親,孩兒不孝,來晚了。”


    “老爺,你睜開眼看看我。”薑夫人在薑妍的攙扶下,在薑富身邊坐下,看著薑富發黑的嘴唇和緊閉的眼睛,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如決堤的洪水流下來。


    薑妍伏在薑夫人肩頭,也嗚咽著喊“父親。”


    看著這一幕,蘇翎月不禁想起薑富往日對自己的好,眼淚也如斷了線的珠子,不停的墜落。


    一旁的淩靈受到他們情緒的感染,看著他們無聲抹淚。


    蕭煜看到蘇翎月落淚的樣子心疼不已,走進牢房中把蘇翎月拉出來,讓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月兒,薑大人做了那麽多好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蕭煜把蘇翎月拉到懷裏,溫柔的輕撫著她的背,小聲安撫。


    “可是……舅舅的情況……”蘇翎月哽咽著,那些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薑富對她真的很好,唯一的妹妹因為生她難產去世,他就把對妹妹的愛全部投到她身上。


    每年的生辰禮都換著花樣送,薑妍有的她也一定會有。


    她迴定國公府,薑富也時不時探望,確保她過得好。


    知道她被排擠,也會去找他父親理論。


    “舅舅對我真的很好,在我心裏,他就像我的父親一樣。”


    “除了姑母,舅舅是對我最好的人,我們就快救他出來了,他怎麽能有事。”


    蘇翎月靠在蕭煜懷裏,抽噎著傾訴,“若是舅舅有什麽事,我永遠都沒法原諒我自己。”


    蕭煜把蘇翎月的腦袋按進自己的頸窩,用手輕輕拭掉她的眼淚,溫柔的安撫道:“月兒,薑大人不會有事的,你還記得你那個夢嗎?”


    蘇翎月點點頭。


    蕭煜溫柔的說道:“你的夢裏,是蕭長時動的手。所以,這次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聽到蕭煜這句話,蘇翎月如醍醐灌頂,腦中瞬間清醒。


    是了。殺舅舅的是蕭長時,還是五年後,一定不會有事的。


    蘇翎月坐起身,用帕子擦去眼淚鼻涕,目光定定的看向蕭煜。


    “怎麽了?”蕭煜疑惑的問。


    蘇翎月抽了抽鼻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蕭煜,柔聲道:“蕭煜,謝謝你。舅舅中毒後服的解藥是你給他的吧?那藥瓶與你裝藥的瓶子一樣。”


    “嗯。”


    蕭煜拉著她軟軟的手,溫聲解釋,“以防萬一,以前讓言卿傳遞消息時偷偷送的,沒想到能用場。”


    蘇翎月迴握住蕭煜的大手,發自內心的感謝他,“謝謝你,若不是這瓶解藥,舅舅已經死了。”


    她覺得與蕭煜相處越久,自己就越依賴他;越了解蕭煜,心裏也越喜歡他。


    蕭煜對上蘇翎月的炙熱目光,他覺得這目光仿佛要把他的心烤熟了。


    “月兒是我的王妃,你的親人,自然也是我的親人,我自然要護著的。”蕭煜的聲音溫柔,仿佛春風一樣,讓蘇翎月不安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蘇翎月吃了兩塊糕點,補充了一點體力,也給淩靈也拿過去幾塊。


    淩靈倒也沒客氣,接過就吃了。


    她們都知道,接下來的情勢會更加耗費精力。


    一陣腳步聲從旁邊傳來,蘇翎月轉頭一看,是張太醫、大理寺卿段煦和薑思遠。


    薑思遠因為焦急,額頭上出了滿頭的汗。


    看到蕭煜,他急匆匆的行了一禮後問蘇翎月,“表妹,我父親怎麽樣了?”


    蘇翎月迎上去如實道告訴他。


    “有勞表妹了。”薑思遠問完,匆匆的走進牢房。


    牢房中,幾人已經穩住情緒,在跟薑富說家常。


    見到薑思遠來了,薑夫人沒忍住,又抱著薑思遠開始“嗚嗚”哭泣。


    薑思遠看著床上嘴唇發黑,雙目禁閉的薑富,拍了懷裏母親安慰道:“母親,陛下派張太醫過來了,讓張太醫給父親瞧瞧吧!”


    張太醫給蕭煜行過禮後,就進到牢房裏,開始給薑富把脈。


    隻是,越把脈,眉頭皺的越緊。


    他看了看床邊的血跡和薑富胳膊上包紮的痕跡,知道能用的方法已經用過了。


    他很驚訝,施針放血需要很精湛的醫術才行,他瞅了一眼整個牢房,不禁問道:“不知我來之前是誰救治的?”


    蘇翎月道:“我和這位姑娘,怎麽了?”


    張太醫不可置信的看向淩靈和蘇翎月,“沒想到王妃和這位姑娘的醫術竟如此精湛。能做的你們已經做了,張某也無其他辦法,隻能陪著等。”


    他畫風一轉,“不過,我這有樣東西,或許能派上用場。”


    說完,他從藥箱拿出一個匣子打開,裏麵是一根百年人參。


    “這是陛下賜的,把這人參煮水,給薑大人喂下,對薑大人非常好。”


    蘇翎月麵上驚喜不已,百年人參難得,應該是高麗國送的。


    自己上次為了救蕭煜,刺傷自己才哄的蕭長時去宮中拿到一棵。


    淩靈接過人參,正準備跟主簿去煮參茶,床上的薑富猛的吐出一口黑血。


    張太醫一把脈,立刻眉頭緊鎖,沉聲道:“薑大人病情惡化了,恐怕已經無力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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