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因為募捐之事辦得好,從而被李世民通報嘉獎,就差普天同慶,昭告於全天下了。


    然而長孫無忌在收到賞賜之後,表情卻像吃了一嘴答辯一樣難受。


    原本他的個人形象在世人眼中就不甚美好,在他主持完這場盛會之後,各種聲音更是甚囂塵上,弄得京城是沸沸揚揚,飛絮滿天。


    在此種局勢之下,他老陰人的稱唿,也隨著人們自發的交流,從而被弄得是滿城之人,人盡皆知,天下無人不曉。


    而京中的權貴們與世家們,更是不遺餘力地大肆渲染他的所作所為,就連他小時候那啥之後,由於某種原因,而忘記擦屁股的事情,都被他們扒了出來,這讓他在感到無邊羞恥之時,更感到無比憤怒。


    在這樣的情況下,李世民對於他的大肆褒獎和封賞,就像……就顯得是那麽地……


    “唉,還真是無情啊……”


    長孫無忌的一聲歎息,將正要去東宮當值的長孫衝給吸引了過來。


    “父親,您今天不用去進宮麵聖麽?”


    在長孫衝的印象裏,長孫無忌顯少在家,無論刮風下雨,幾乎每天都在忙乎,像今日這種仰天悲秋的場麵,他還從未見到過。


    長孫無忌循著聲音,轉頭望去,見是自家長子好大兒,眼睛不覺一亮,心情也隨之好了許多。


    “如何?在東宮當值可已適應?”


    “還好吧,守在太子身邊,倒也無甚事情。”


    “嗯,不出錯就好。”


    如今的長孫衝已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大小夥子了,在太子六率勳府裏麵,弄了個勳衛的官職,領一旅之兵,所以做事說話,都要比三年多前穩重了許多。


    在他的同事裏麵,還有另外幾家權貴之子,都和他的官位職位差不多,其中就屬盧國公程咬金的三小子程處弼,與他最是合得來。


    既然說起了太子六率,還得順帶提一嘴裴天嘯與薛禮和趙德仁。


    這三個人在跟隨李恪迴京之後,便和李恪等人一樣,均被李世民加以封賞,進了太子六率的內率府裏麵當差。


    其中裴天嘯更是被擢封為副率,這可是從四品的官職啊,比他原先六品的職位,整整高出了好幾階,又怎不叫人唏噓羨慕。


    至於薛禮和趙德仁,二人雖然也被封了個郎將之職(從五品),行的卻是旅帥(八品)的權利,根本就無法和裴天嘯的待遇所相比。


    雖說長孫衝和他們幾個,分屬於不同的率府,可由於內率府還要負責太子的人身安全,所以他也能在東宮裏麵,時常見到他們三人,隻是沒什麽深交罷了。


    畢竟這三個人都沒什麽口碑,也不是他圈子裏的人,長孫衝實在提不起興趣與他們聯係。


    見自家爹爹沒了言語,長孫衝便向他行禮拜別。


    看著逐漸消失的人影,長孫無忌的眼神也逐漸眯縫了起來。


    太子六率的組建有些匆忙,裏麵還有很多可以推敲的地方,而且太子六率可不是什麽尋常府兵,想當年在玄武門之變的時候,當時的太子李建成的太子六率,就給李世民造成了相當大的阻力。


    其中一支甚至還殺進了秦王府內。


    可以想見這些部隊的戰力,是多麽的強悍。


    李世民在這個時候,突然下令組建新的太子六率,其中的味道,實在是耐人尋味。


    長孫無忌在今天看到長孫衝之後,也是靈光突現。


    “難道匆忙組建太子六率,也是陛下的一個幌子不成?”


    “那陛下的真正目的又會是什麽呢?”


    又繼續站在院中,仔細想了好半晌,長孫無忌依舊沒能猜出李世民的真實用意,隻得搖晃著腦袋,慢慢踱迴了屋內。


    福王府外,六輛大車縱向排列。


    打頭一輛,便是冬梅孝敬給孫思邈的房車,後麵五輛,則是驪山上按照李代的吩咐,專門給府兵們打造的運兵車。


    現在的運兵車已和之前的大有不同。


    經過工匠們的不斷改進,車體結構顯得更加緊湊,車體變得更短,車身也變瘦了許多,甚至就連車夫架車所坐的位置,都被工匠們壓縮進了車體裏。


    可以說,現在的運兵車比起李代原來的設計,顯得更加的精巧靈活,比起孫思邈所乘坐的房車來,就好似孫子輩的一般。


    每一輛運兵車上,除了後麵還空餘了一小半,用於府兵乘坐之外,其他位置上,則早已被各種物資所占去。


    “丫頭,你們倆這是要做什麽?老朽是去災區治病救人的,又不是要去與人打仗的,王府的這些個府兵們跟著老朽作甚?”


    難怪孫思邈會言語不喜。


    他一向都是獨來獨往,用雙腳去丈量天下,曾幾何時需要近百人同行了。


    眼下這種情形,搞得他跟大王要尋山似的,那還不讓了解他的人得笑話死。


    調動驪山丹字連與之隨行,是知畫和冬梅一起商量下的結果,當時就怕孫思邈會反對,所以她們倆就沒敢提前說。


    現在看來,怕是還得解釋一番方可。


    “爺爺,災區混亂,誰也不知道路上會遇見什麽事情,有府兵們在,總能保護我們爺倆不出意外不是?況且,就算是上山采些個草藥啥的,他們也能幫忙多采些迴來不是?”


    冬梅的話,似乎在某些方麵提醒了孫思邈。


    今時不同往日,早些時候他都是一人上路,就算遇見些什麽不懷好意之人,倒也不會對他一個老頭子產生什麽興趣。


    可如今有冬梅跟在身邊,那就不能不考慮因她而產生的意外了。


    “梅丫頭,要不你再考慮考慮?這迴你就別跟著爺爺去了,留在福王多好?你家王爺指不定在什麽時候就迴來了,到時候……”


    “爺爺,別說了,這次我非去不可,就算您不讓我跟著您,我自己也要去。”


    說這話的時候,冬梅的聲音裏除了堅決,竟然還帶著幾分委屈。


    所有人都以為冬梅是在耍小性子,可是知畫和孫思邈卻知道,冬梅除了想要照顧孫思邈之外,因為李佑的原因,她還有逃離京城的心思在其中。


    因為李佑,除了這次給福王府帶來麻煩之外,還有對冬梅造成的永不會磨滅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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