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龍城郊區的一座小鎮上,一家名為野狗的小酒館內,即使夜已經深了,這裏依舊是燈火通明,酒客們聚集在一起,圍坐在一台老舊的電視機前觀看選美比賽,每當鏡頭給到身材惹火的參賽小姐,就會引來他們一陣狼嚎,就像是多少年沒見過女人一樣——事實也的確如此,龍城對於非城邦居民的管理更加完善,城外的流民如果想要獲得入城生活的資格,就必須為他們勞作以積累貢獻度,為此他們開發了一套完善的晉升體係,最低等的流民隻能去農場或者林場從事體力勞動,等工作滿一定年限(通常為3-5年)且沒有違法犯罪記錄,就可以申請去城外的工廠打工,進一步累積貢獻度之後,才有資格入城定居,同時移民管理局會針對他們展開長達10年的觀察期,一旦這10年內有任何不軌之舉,就會被清空貢獻度並強製遣送出城,一切從頭開始。


    至於像其他城邦一樣偷偷溜進去打黑工,那是想都不用想的,龍城對於黑戶的篩查十分嚴格,且處罰極重,不光雇傭單位會麵臨巨額罰款,黑戶本人更是會被關進監獄,一直勞動到死為止。


    這座小鎮緊挨著一處林場,屬於流民們自發形成的聚居地,單身男人們白天在林場勞作,晚上沒什麽消遣活動,隻好聚集在酒館裏飲酒作樂,由於嫖妓、賭博等行為都屬於違法犯罪,因此這幫人都努力克製著,看看選美比賽什麽的,就足以滿足他們對異性的所有幻想了。


    不過今天情況有些不同,並不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電視機上,有相當一部分人的目光會時不時的瞄向酒館的一個角落,那裏坐著一個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的少女,身穿藍色運動服,一頭中長發紮成低馬尾,她麵前擺著一杯低度數的甜酒,正用吸管小口小口的啜飲著。


    男人們的目光大多帶著野性和貪婪,卻又被很好的克製住,他們大多數人已經在這裏勞作了一坤年的時間,眼看就能進入工廠打工,這種緊要關頭沒人願意冒著違法犯罪的風險去搭訕異性,隻不過那不斷響起的與飲酒完全不同的吞咽口水聲還是暴露出了他們內心深處的渴望。


    女孩似乎對於外界的目光毫無察覺,她全部心思都放在麵前的一個巨大貝殼上,除了偶爾喝一口甜酒,就是用小刀在上麵寫寫畫畫,看上去像是在打草稿。


    酒精可以麻醉人的神經,使得理智逐漸崩潰,讓怯懦者變得魯莽而無所畏懼,人們經常說潘多拉的魔盒能夠引誘無知之人釋放出惡魔,事實上酒精就是潛藏在人們身邊的潘多拉,當飲酒達到一定的量,人人都有變成惡魔的可能……


    終於,一個大胡子壯漢在一口氣痛飲滿杯冰啤酒之後,內心壓抑的欲火再也無法遏製,他扶著桌子站起身,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鼻子裏噴著酒氣,搖搖晃晃往少女那邊走去。


    酒吧裏漸漸變得安靜下來,人們的目光集體追隨著他,有人惋惜,有人幸災樂禍,但更多的人卻是蠢蠢欲動——隻要有人開了頭,後麵會發生什麽,就算是龍城的移民官也很難查清吧?就算不能真的做些什麽,趁亂上去摸幾下也足夠迴味好久了……


    酒館裏的溫度似乎在上升,越來越多的人釋放出了他們的惡意,唯獨那名少女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知是太過專注,還是粗心大意到連最基本的危險都忽略了。


    “喂,小妞兒,過來陪大爺喝一杯好不好……”大胡子壯漢走到少女身邊,抬起一隻臭烘烘的胳膊就要往她肩膀上摟。


    有人吹起了口哨,有人在大聲叫好,唯獨沒有人出來製止這一切。


    接下來,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現了,在壯漢的手臂即將接觸到少女身體的一瞬間,她手裏的小刀突然調轉方向,飛快在他心髒部位連捅數下,然後她輕輕一推,壯漢便捂著飆血的胸口軟倒在了地上。


    少女甩掉小刀上的鮮血,平靜的抬起頭,望著呆若木雞的眾人:“還有誰?”


    恐懼,在這一刻籠罩了在場的所有人,原本還熱血上頭的酒客們望著這名少女,一個個麵露驚駭,如同看到了什麽洪水猛獸。


    少女環顧四周,但凡目光所及,無一人敢與她對視。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嗎?那就不要再來打擾我哦?”


    說完,她若無其事的重新坐迴凳子上,繼續用那把剛剛殺過人的小刀雕琢貝殼,一切都好像與之前沒什麽兩樣,除了地上那具逐漸冰冷的屍體,以及緩緩流淌到她腳下的鮮血……


    “老板,結……結賬!”


    “對,還有我,結賬!”


    “不喝了不喝了,迴家睡覺去。”


    吧台裏,酒館老板從躺椅上坐起身,睜著朦朧的睡眼,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以往不都是喝到半夜三更的嗎?怎麽今天這麽早就散場了?


    酒客們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紛紛結賬走人,很快,酒館裏就變得空蕩蕩的,而老板也看到了角落裏那名少女,以及倒在她身邊的那個倒黴鬼的屍體……


    “這、這是什麽情況?那是血?他他他……他已經死了?該、該不會是你殺的吧!”酒館老板縮在吧台裏,隻露出半個腦袋在外麵,看到眼前這驚悚的一幕,再聯想到突然離去的酒客,他哪裏還猜不到發生了什麽!


    “你也來煩我?”少女的聲音清冷中帶著一絲不耐煩,她抬起頭,不帶絲毫感情的目光盯著酒館老板:“你,想跟他一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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