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說過,命運仿佛跟離鳴之火開了個玩笑,讓那些本以逃出生天的平民百姓重新迴到了這個地方,然而,玩笑到這裏並未結束,因為他看到士兵們在檢查槍械,子彈上膛,然後……


    砰砰砰!


    接連不斷的槍聲響成一片,老式步槍無論威力、精度還是射速都拉胯的很,但是目標實在太多了,那黑壓壓聚在一起的平民怕不是有上千人,他們手無寸鐵,就那麽傻乎乎的站著,直到一顆或者幾顆子彈射入他們的身體,然後在劇痛與驚恐中頹然倒地。


    一輪齊射過後,平民們倒下了上百人,他們當中大多數人並未當場死去,而是倒在地上痛苦掙紮,鮮血從一個個彈孔中噴湧而出,匯聚到地上形成一片血泊。


    直到這時,其餘人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不過,他們還是不敢相信作為同胞的城防軍士兵會對自己人下手,許多人站出來大聲質問,他們懷疑士兵們收到了錯誤的命令,還有人尖叫著想要逃跑,結果卻被黑洞洞的槍口逼退。


    哪有什麽覺醒呢?沉淪了幾十年的人,習慣了被壓榨和奴役的人,在缺乏正確綱領引導的情況下,又怎麽可能醒得過來呢?不過是垂死病中驚坐起,然後拍拍枕頭繼續安睡罷了。


    很快,第二輪子彈裝填完畢,密集的槍聲再一次響起,又有一百多號人慘叫著倒地不起,這下,剩餘的平民終於慌了,他們像是沒頭蒼蠅一樣拚命往人群裏鑽,似乎這樣就能逃過被射殺的命運……然而,這可能嗎?士兵們仍舊有條不紊的開槍,平民像草芥般成片倒下,他們至死都沒敢向劊子手發動過一次衝鋒,所有力氣都用來推搡和擠壓自己人,到最後,甚至有相當一部分人並未中彈,而是被其餘人活生生踩死的。


    幾輪齊射過後,此地已經血流成河,儼然一副人類屠宰場的景象,士兵們給長槍裝上刺刀,走上前對著傷者挨個補刀。


    哢嚓,刺刀穿透一名傷者的脊背,將他釘在了地上。


    “啊!媽!媽媽啊,疼死我了……”這人口裏喊著自己的母親,脖子拚命往前伸著,手腳胡亂撲騰了幾下,隨即沒了動靜。


    噗嗤,刺刀紮進另一人的腹部,拔出時連內髒都帶了出來。


    “哎呀,我的肚子……腸子淌出來了……嚇死人了……”這人手忙腳亂的抓起黏糊糊的腸子就往迴塞,弄的滿手都是血汙,最後,他幹脆將拳頭杵進了自己肚子裏,終於將傷口堵住的同時,人也在心滿意足中咽了氣。


    呲溜,刺刀鋒利的刃口切斷女人的手臂,將她懷裏緊緊抱著的孩童暴露了出來,士兵與那雙驚恐的小眼睛對望片刻,手裏的步槍再一次高高舉起。


    “別殺我兒子,你殺我吧,你想幹我也行,怎麽弄我都行,求求你別殺我的兒子啊……”女人的雙臂齊肘而斷,可她好像感受不到疼痛,隻是一個勁的向著士兵哀求,她甚至張開腿,露出裙子下麵的內衣,想要以自己的身體作為交換籌碼。


    可惜,桑格訓練的出來的親兵是絕對冷酷無情的,他將小男孩從母親的懷抱中拽出,當著她的麵,一刀劃開他的肚子,將裏麵的內髒統統抖落出來,小男孩這時候還活著,嘴裏還能發出微弱慘叫,士兵想了想,幹脆又把他丟還給女人,然後站在一邊,舉著手機拍攝這對母子最後的時光——之所以不給女人補刀,是因為她的頭部已經中彈,子彈從臉頰射入,從後腦鑽出,掀飛了她的小半個頭蓋骨,當她低頭的時候,能夠清晰看到顱腔裏紅白相間的腦仁……


    類似的屠殺或者說虐殺不斷的上演著,足足過了半個多小時,滿身血汙的士兵們才重新列隊集合,此刻地上已經再也沒有一個活人了。


    離鳴之火完整目睹了這一切,整整一千多條人命,就這樣在他眼皮子底下魂飛魄散,而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就連給他們一個痛快的死法都辦不到。


    臉頰下的地麵已經被淚水打濕,牙齒也幾乎被咬碎,似乎就連心髒處的劇痛,在這場人間慘劇帶給他的衝擊麵前都變成了一種享受。從這一刻起,本就有些性格偏激的離鳴之火,徹底在極端化的道路上一去不複返了。


    桑格必須死,這些士兵必須死,那兩名助紂為虐的玩家也必須死,唯有這些人的死亡,才能告慰那一千多條無辜的亡魂……


    離鳴之火不停在心底喊著殺殺殺,為了成功複仇,他情願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邪神!


    不知是不是巧合,冥冥中還真就有某些存在,被他心中濃鬱到近乎實質的負麵情緒所吸引,猶如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般,向著他圍攏過來……


    首先降臨的,是一道無影無形的意念,它直接蠻不講理的侵入離鳴之火腦海,試圖奪取這具身體的控製權。


    不過,離鳴之火作為僅次於麥吉卡人的幻靈族,在防備靈能入侵方麵還是做足了功課的,哪怕他現在被封印,可體中的“防火牆”依舊在正常運轉著,因此,那道意念多次入侵未果,氣急敗壞之下,開始對他進行語言威脅:“小家夥,我,偉大的晦暗之靈是唯一能夠拯救你的人,我勸你不要不起好歹,平白浪費掉活命的機會!”


    自稱晦暗之靈的意念在他腦海中大喊大叫,它現在能夠進入他的身體,卻無法將其奪取,就好像一個饑餓的人看到美味的食物卻吃不到,那種感覺比直接餓死還要難受。


    離鳴之火不搭理它,一個不成時候的邪靈罷了,連邪神都算不上,與它合作的唯一後果,就是眼睜睜看著它借用自己的身體胡作非為,最後浪死在某個地方。


    晦暗之靈見對方不搭理自己,心中不由更急,它知道知道自己實力微末,能夠第一個趕過來完全是因為離得近,如果繼續耽誤下去,等到“那幾位”也聞風而來……


    晦暗之靈害怕了,它放緩了語氣道:“好吧,你贏了,我願意與你簽訂平等契約,你可以借用我的力量脫困,相應的,我也需要你的身體作為軀殼,從此之後我們就是一體雙生的好哥們,如何?”


    “……不如何。”離鳴之火冷冷地答道:“我可以選擇的契約對象有很多,絕不會是你這種下三濫——我有預感,它們就要來了。”


    “可惡,你會後悔!我詛咒你下一秒就死在這裏!”晦暗之靈發出一聲咆哮,不情不願的離開了,離鳴之火說的沒錯,的確有某個強大的存在正向這邊靠近,隻是它行動間帶起的餘波,都令靈界壁壘出現了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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