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走不可?”


    “非走不可。”


    見死星執意要走,陳樂急的抓耳撓腮:“那也不用這麽急啊……要不,我請你吃早餐吧,算是感謝你救了我。”


    “感謝我?”死星玩味的看著他:“你感謝得過來麽?”


    “這個……”陳樂啞口無言,生命這東西,有時候可以很廉價,但有時候又是無價的,對於陳樂來說,別人的命就很廉價,而自己的命卻是珍貴到無法用價值衡量,死星救了他那麽多次,區區一頓飯自然是不夠的。


    陳樂沉默幾秒鍾,突然做出一個大膽的舉動——他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死星的手掌,帶著她就往外麵衝去。


    “喂,你幹嘛!”死星象征性的掙紮了一下,事實上,隻要她不願意,就憑陳樂的速度連她的衣角都別想碰到……


    陳樂不知為何,心髒怦怦跳的厲害,他拉著死星一路狂奔,沿著安全通道一路跑到樓頂的露台上。


    死星似乎也失去了身為a級強者的自覺,就那麽跟著他跌跌撞撞爬樓梯,不過,這種難得的體驗卻令她感到新奇和有趣,麵具下的嘴角一直在笑著。


    陳樂跑到樓頂,靠著護欄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星遲疑了一下,也學著他的樣子,並攏雙腿坐在他身邊。


    陳樂側過頭望著她,在他眼裏,安靜坐著的死星猶如上天的造物,盡管她全身著甲,就連麵部都遮擋的嚴嚴實實,但不知為什麽,她坐在那裏,自然而然就帶給人一種渾然天成的美感。


    隻不過,這種美不是浮於表麵的外在美,而是血腥之美,殺戮之美,是樂園世界最為推崇的暴力美學。


    死星一開始還裝作不在意,然而隨著時間推移,她漸漸有些繃不住了:“你老盯著我幹嘛?”


    按照以往,陳樂或許會皮一下,說一句“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你”,但是此時此刻,他心中隻有一股火焰在燃燒……


    “我有時候,感覺自己像是生活在夢裏。”他凝望著死星,癡癡的說:“很難想象,我這樣一無是處的弱者會得到你的青睞,甚至,與你發生肌膚之親……死星,就算這是一個夢,能不能請你告訴我,我……到底憑什麽,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付出?”


    陳樂或許是一個人渣,一個變態,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可在他內心深處,終究還是殘留著一小片柔軟的地方……那是把最後一絲善良給了奎因以後留下來的空白,如今它被另外一種更加熾烈的情愫填滿。


    變態不懂愛,他眼裏隻有欲望,可麵對死星的時候,這股欲望卻變得不再單純。


    “原因麽……”


    死星輕聲念叨著這個詞,事實上,陳樂提出的問題一度也曾經困擾著她,最開始的時候,她因為那個莫名其妙的“關注”任務而與陳樂相遇,那時她一度想著將他囚禁起來,直到任務期限結束,結果兩人第一次交鋒,她就陰溝裏翻船,像個饑渴蕩婦一樣掙紮了半個晚上,為此還被晨曦狠狠嘲笑了一通。


    說起來慚愧,那種情況下,反倒是一向不靠譜的晨曦阻止了自己,如果沒有她幹預,陳樂不可能逃過後麵的追殺。


    再往後,逐漸從憤怒中清醒過來的死星,開始認真對待這個任務,因為,出於強者的本能,她敏銳的發現了陳樂並不簡單,當然,這個不簡單指的並不是他本身,而是在他背後涉及到的更高層次的博弈。


    諸神的博弈。


    首先,明確入場的神靈有兩位,一是在陳樂身上下了重注,不惜作弊也要推動他變強的愛與美女神(情欲女神),二是晨曦代表的智慧與奸謀之神,是的,晨曦雖然性格糟糕,但她算計的都是有一定身份與實力的人,對於真正的弱者反而懷有仁慈之心,如果不是奸謀授意,以她的性格不太可能對陳樂下手……畢竟那時候的陳樂勉強隻能算是f級玩家,也就比土著強了那麽一丁點。


    除了情欲與奸謀之外,其實還有第三方勢力,那就是死星自己所代表的七號。


    不過這一點她是後來才知道的,當時的情況是,女神出於某種原因看中了陳樂,不但賜予他自至高神力,還把自己心愛的女神之棒切掉一塊送給他,這引發了奸謀的好奇(猜測),作為掌握最多知識的神靈,奸謀同時也有著最為旺盛的好奇心,於是祂以發布任務的形式,吸引晨曦去關注陳樂。


    就在這時候,同樣接到任務的死星也出現在了七號新手村,兩人任務目標一致,但是發布者卻不同,晨曦的任務來自於自己所信奉的智慧與奸謀之神,死星的任務卻來自於已經參與到了成神計劃中的七號。


    死星的出現,意味著七號正式入場,將以棋手的身份參與到兩位神靈的博弈當中。


    後麵就沒什麽好說的了,死星在默默關注陳樂的過程中,逐漸被他表現出的堅韌與瘋狂所吸引,是的,瘋狂在這裏並不是一個貶義詞,在強敵環伺的陌生星球裏,弱者隻有發瘋一樣去拚去殺才能夠活下去,所謂不瘋魔不成活,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死星日複一日的關注著陳樂,漸漸的,這個內心極度封閉且空虛的女孩開始對他產生興趣,每一天,她都期待著陳樂能夠帶給自己怎樣的驚喜,就這樣,不知不覺間,她的這種心情就超越了一般意義上的關心,開始向著更加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


    時至今日,死星仍然不承認自己對他有什麽特殊感情,就像她時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一樣,伊卡洛斯人“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她以為自己可以一直這樣糊弄下去,卻不料陳樂突然攤牌,開誠布公的將問題擺在了自己麵前。


    怎麽辦,逃避麽?


    死星首先想到的就是逃,是的,逃避雖可恥但有用,隻要自己從高樓上跳下,飛到他追不到的天邊,問題什麽的自然也就不需要迴答了。


    然而不知為什麽,在陳樂目光灼灼的注視下,她原本猶如一潭死水的內心漸漸泛起漣漪,一種莫名的衝動從她心底升起,催促她去麵對,去迴答,而不是一味的逃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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