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衝循聲看去,隻見不遠處城外的官道上,一夥市井流氓正在搶劫一群逃難的百姓。


    此刻長安城已是亂成一團,官軍跑光了,地痞流氓沒了約束,開始四處作惡,進行最後的瘋狂。


    皇甫衝本不想管這事,畢竟現在兵荒馬亂,這樣的搶劫殺人之事遍地都是,根本管不過來。


    但這夥地痞流氓實在太過殘忍,殺人越貨不說,還當眾撕開婦女的衣服,行那強暴之事,更有甚者,嫌小孩的哭鬧聲煩人,一刀捅入腹部將之挑在刀尖上炫耀。


    好端端的一個長安城,竟成了地獄模樣。


    “賊子敢爾!”


    皇甫衝看得須發皆張,再也按捺不住心頭怒火。


    鏘,一聲清鳴聲起。


    皇甫衝衝入地痞流氓之中,龍泉劍含恨出擊,所到之處寒光四射,人頭和殘肢飛舞。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十三名地痞流氓授首,另有二十餘人見勢不妙拔腿就向遠處跑去。


    皇甫衝殺得興起,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想法,一直綴著地痞餘孽追殺,沿途遇到類似的搶劫殺人行徑也一並解決。


    就這樣一路追殺,皇甫衝手起劍落,殺得好不痛快。


    一個多時辰後,皇甫衝終於覺得有些疲累,坐在官道旁的一個小酒肆裏小憩,一邊飲酒一邊吃些燒雞牛肉等熟食。


    小酒肆此刻早沒了客人,店家也被砍倒在血泊中。


    別誤會,店家不是皇甫衝殺的,店家是被一群亂兵殺的,皇甫衝來到此處時,這群亂兵正做著地痞流氓同樣的行徑。


    於是皇甫衝出手,叮叮當當過後,地上就又多了一群身著甲胄的屍體。


    酒足飯飽,皇甫衝拍著肚皮走出酒肆。


    此地位於長安城西麵,離長安城大概十裏的距離。


    一路殺來,皇甫衝一人一劍至少替天行道了七次,殺了近百人。


    皇甫衝審視手中的龍泉寶劍,鋒利如初,無一絲缺口,甚至連一絲血跡都沒有,而自己休息過後又重新恢複了氣力,整個人更覺精神。


    好劍!


    好功夫!


    皇甫衝不由得感歎這李白真是天生的劍客。


    可就算能百人敵又如何?


    靠自己一人的力量去殺安史首領實在是不現實。


    皇甫衝摩挲著手裏從亂軍身上搜來的神策軍腰牌,眯眼看向西北方向,心裏突然升起一個大膽的想法。


    ······


    6月14日,馬嵬驛。


    唐玄宗一行終於來到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驛。


    唐玄宗出逃前,曾安排太監王洛卿打前站,沿途安排好吃喝用度等各種事宜。


    但底下的官吏也不是傻子,叛軍都打破潼關了,關中已無險可守,留下不跑是等死嗎,鹹陽縣令等人早一窩蜂跑了個幹淨。


    王洛卿見事不妙,害怕玄宗問責,也玩起了消失。


    於是玄宗這一路人馬倉促出逃,沿途缺衣少食,好不容易走到馬嵬驛,士卒困頓饑渴,怨氣衝天,已然開始喧嘩騷動。


    一炷香功夫,喧鬧聲越來越大,突然幾個聲音大叫起來——“楊國忠與胡人謀反!”


    與此同時,弓弦振動聲、刀槍碰撞聲突地響了起來。


    “怎麽迴事?”正在驛站西門附近休息的龍武大將軍陳玄禮聞聲霍然起身,立刻趕往喧鬧處。


    緊趕慢趕還是晚了幾步,西門處一片狼藉,近百亂兵聚集,人影攢動,地上伏屍幾十具,血流滿地。


    “住手!住手!”陳玄禮驚得大叫。


    一個明顯是帶頭人的校尉排開人群,一身是血地來到陳玄禮麵前,將一個人頭扔在陳玄禮麵前,抱拳大聲道:


    “啟稟大將軍,楊國忠與這群吐蕃使節謀反,意圖行刺陛下,被我等擒殺!”


    陳玄禮定眼一瞧,那人頭正是宰相楊國忠。


    “這···”陳玄禮一時不知如何迴答,楊國忠可是玄宗的親信,說他謀反簡直是無稽之談。


    “大將軍不信?”校尉眉毛一挑,身邊的士卒齊刷刷上前一步,揮舞手中染血的兵刃高唿:


    “楊國忠與胡人謀反!我等為國除賊!”


    嘶,陳玄禮深吸一口涼氣,瞧著這群殺紅眼的士卒,心道完了完了,這是要嘩變的節奏嗎?


    好歹是知兵之人,陳玄禮明白此刻不能強行彈壓,一個不慎惹惱這群亂兵,自己這顆腦袋說不定也要搬家。


    為了活命,陳玄禮當即點頭:“楊國忠誤國謀反,罪當極刑,你們做得對。這麽殺了真是便宜他了,滅他三族都是輕的。”


    校尉嘿嘿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是的,殺他一人根本不夠,我們也把他的兒與他的幾個姐姐都殺了。”


    說罷校尉一揮手,身後的亂兵又呈上三個人頭。


    陳玄禮定睛一看,這三人頭分別是戶部侍郎楊暄、韓國夫人、秦國夫人,皆是楊國忠的親人。


    陳玄禮吞了口唾沫,強自鎮定道:


    “很,很好,殺得好,你,你們立功了,現在楊國忠一家已經伏誅,你們且收兵待命,我,我這就去稟告聖上為你們請功。”


    “大將軍稍等!”


    校尉伸手攔住欲走的陳玄禮,開口道:“還有一人沒殺,此人不死,我等難以心安。”


    陳玄禮聲音顫抖:“是,是誰?”


    “楊國忠的妹妹楊貴妃!”


    “這···”陳玄禮苦笑,“你們應該知道,聖上十分寵愛楊貴妃。”


    “正是如此,如果今天不殺楊貴妃,等聖上安頓下來,楊貴妃必然央求聖上誅殺我等為楊國忠報仇,所以楊貴妃必須死!”


    “···明白了,我,我會勸說聖上的,你們稍等片刻。”


    陳玄禮被亂兵簇擁著來到唐玄宗下榻的驛舍外,經過通傳後進入房中,看到了略顯驚慌的唐玄宗李隆基。


    此時的李隆基已是七十歲的老人,連夜奔逃、困頓饑渴讓他老態盡顯。


    李隆基看著甲胄帶血的陳玄禮,語氣有一絲慌亂:


    “龍武將軍,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怎麽如此喧嘩?”


    陳玄禮不敢隱瞞,低聲道:“陛下,楊國忠勾結胡人欲行謀反之事,被士卒發現,當場格殺!”


    “什麽?”李隆基大吃一驚,他是老了,但不傻,楊國忠怎麽會謀反,怕是這群亂兵要反了。


    但李隆基很快鎮定下來,也不說破,隻是順著陳玄禮的話開口道:


    “殺就殺了,楊國忠謀反,罪該萬死,傳旨,眾軍士平叛有功,賞銀千兩。”


    陳玄禮磕頭謝恩,良久不起。


    李隆基皺眉:“龍武將軍還有事?”


    陳玄禮深吸一口氣:“楊國忠謀反被誅,楊貴妃不應該再侍奉陛下,願陛下能夠割愛,把楊貴妃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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