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巨大的爆炸還在繼續,被南越兵的兇悍刺激到的渝國兵不敢再做任何留手。


    除了狠砸轟天雷,大渝連弩扳機扣個不停,瘋狂地傾瀉箭矢,三弓床子弩的絞軸轉得冒起了青煙,隻為一刻不停地發射鐵槍。


    爆炸聲、弓弦震動聲、箭矢破空聲、唿喊聲、哀嚎聲等種種聲音混在一起,匯成戰爭巨獸興奮無比的嗜血嚎叫。


    趙光一輩子也沒見過今天這樣的大陣仗。


    在他的記憶中,每年祭祀之時,老族長命人把大批竹子放在火裏燒,那巨大的爆竹聲響已經是他聽過的最大響聲,曾以為那樣的劈裏啪啦響聲足以驅散世間所有的怪獸惡鬼。


    但和眼前這聲音一比,真是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值一提,眼前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足以摧毀他所有的戰意和鬥誌。


    “這、這就是都安縣將領說的轟天雷嗎?這真的不是法術嗎?”趙光雙眼發直,失神地喃喃自語。


    戰爭巨獸嘶吼了近一個時辰才漸漸息聲,這期間趙光的雙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似乎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


    良久,在江風不斷地吹拂下,漫天的石灰霧終於散去,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地獄慘狀。


    城頭重新被渝國兵占據,曾經攻上城頭的南越兵全部戰死,蠻王衛隊最英勇的戰士變成了一具具殘破的屍體,如垃圾一般被渝國人毫不留情地扔下。


    雲梯上掛著殘肢碎肉,鮮紅的血液濺得滿牆都是。


    城下更慘,入目可及之處盡是戰士的屍體,幸存的戰士們則滿臉血汙,要麽斷手,要麽斷腳,有的滿臉被碎片炸得稀爛,有的胸口插滿了鐵釘,哀嚎聲此起彼伏,讓人不忍目睹。


    “咳咳,陳、陳到,咳咳咳~”


    城頭的鄭成功一邊踉蹌著巡視城牆,一邊高聲唿喊,轟天雷的巨響震得他耳朵發聾,他的喊聲不自覺加大了分貝。


    “陳到,咳咳,你在哪兒?”


    久久不見迴應,鄭成功的喊聲急躁起來。


    嘩啦!


    城牆上一個屍堆突然一動。


    陳到用力推開壓在他身上的親兵屍體,艱難站起身,迴聲應道:“老鄭,我在這裏!”


    鄭成功定睛看去,一個滿臉血跡的人正朝他咧嘴說話,若不開口,鄭成功絕對認不出此人是陳到。


    “老陳,你怎麽滿臉是血,傷到哪了?”鄭成功趕緊走上前扶住陳到。


    陳到抹抹臉頰,低頭吐出一口血沫:“沒事,剛剛有枚轟天雷炸得太近了,估計臉被飛濺的碎片劃破了。”


    陳到晃晃暈眩的腦袋,開口問道:“怎麽樣,敵人被打退了吧?”


    “退了,敵人全線潰退,城頭守住了。剛剛我粗略估算了一下戰況,今日一戰我軍傷亡兩千多人,還能作戰的隻剩一千八百多人。


    不過戰果顯著,敵人的傷亡至少是我軍的五倍,現在城下還有一兩千人在哀嚎,雖說敵軍還有六七千戰兵,但這次轟天雷大顯神威,敵人絕對被嚇破了膽,趙光剩下的那點殘部基本上對我們沒什麽威脅了。”


    陳到聞言齜牙咧嘴地笑起來:“哈哈,看來轟天雷又立大功了,這真是咱渝國的大殺器啊。”


    “是啊,渝國能打下現在的地盤,三弓床子弩和轟天雷功不可沒啊,科研院真是咱渝國的寶貝,皇上科技興國的戰略實在是太英明神武了。”


    陳到讚同的點頭,頓了頓又問:“轟天雷還有多少?”


    “剛盤點了一遍,隻剩九枚!”


    “九枚?這麽會兒時間就砸了一百九十枚!我說陣仗怎麽這麽大呢。”


    鄭成功苦笑:“是的,剛剛情勢危急,士兵們隻管亂砸,消耗遠遠超出了預計,這也是沒法的事。”


    “那明後天怎麽守得住?”


    鄭成功看看西沉的夕陽,長舒一口氣:“放心,今日一戰,南越兵吃了這麽大的虧,明天應該沒膽攻城了吧。”


    二人正聊著,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他們的談話:“報,敵人又來了!至少兩千人!”


    臥槽!


    被炸成這樣還敢攻城?


    南越人這麽有種的嗎!


    鄭陳二人吃了一驚,趕緊扶住城牆向下打量,卻見一隊南越兵抬著擔架、拖著板車、打著白旗向城頭靠攏,為首一個頭插尾羽的人高唿:


    “渝國將軍,別打雷,千萬別打雷,我們不是來攻城的,我們全身上下沒帶任何武器。我是長沙蠻大巫,奉蒼梧王的命令前來收攏傷兵迴營,萬望渝國將軍行個方便。”


    救傷兵?蠻子也懂這個?陳到聞言皺眉。


    “靠,虛驚一場,”鄭成功抹抹額頭的冷汗,看向陳到小聲道:


    “嚇老子一跳,南越人真敢再攻城的話,你我今天怕是要交待在這兒了。”


    陳到心有餘悸地點頭,隨即又狐疑道:“等等,這些人會不會是趙光派來試探我們虛實的?”


    鄭成功的心瞬間又提起來,想了想,鄭成功伸出腦袋對城下大喊:


    “憑什麽,想攻城就攻城,想撤兵就撤兵,你們是想把這些人救迴去養好傷又來攻城吧,當老子是傻子嗎!”


    長沙蠻大巫惶恐地搖手:“不敢不敢,今天見識了渝國天兵的厲害,我等自知不是對手。蒼梧王說了,渝國和南越的戰爭我們長沙蠻不參與了,這是一萬兩白銀,算是我們給渝國天兵的賠償,請渝國上將軍放我們一條生路。”


    說完大巫讓人把幾個箱子打開,裏麵白花花一片,全是白銀。


    陳到瞅了一眼:“看著倒不像是假的,不過為了這一萬兩白銀就要放走這麽多傷兵?”


    鄭成功笑了,輕聲道:“放,怎麽不放,倒不是為了那一萬兩白銀,城下這數千傷兵我們留著又沒用,這麽重的傷勢短時間內好不了。這些傷兵接迴軍營增添不了戰力,相反他們的哀嚎隻會打擊敵人士氣。如此一來,這桂平城我們算是徹底守住了。”


    鄭成功裝出一副貪財模樣,大笑:“行吧,上天有好生之德,銀子我收下了,給你們半個時辰,收攏傷兵趕緊滾,不然老子連你們一塊砸。”


    大巫鬆了口氣,連連拱手:“謝大將軍成全,謝大將軍成全,大將軍功德無量,小的這就收攏傷兵。”


    說完大巫一揮手,身後的南越隊伍立刻化整為零,分散到城下收攏傷兵。


    不過在城頭守軍看不見的地方,南越人將一個還沒爆炸的轟天雷藏進了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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