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若隻是按照理想化推測的話,朱厚煒並不會這麽草率的就將伸向江南的第一隻手選在昆山。


    不論怎麽說江南世族都是隱藏在大明明麵之下最難啃的骨頭,就算推斷的再好朱厚煒也不敢輕易落子。


    他可不是朱厚照這說幹就幹一點都不含糊的主,他很怕死的。


    但誰叫朱厚煒腦海中擁有著難以估量的財富呢,四百年後的實際結果告訴他,往昆山這地兒下注那是穩賺不賠的,人家水患治理好之後可是連續十五年位列全國百強縣之首的存在,單輪溝得破的話甚至比一些省都要牛波一。


    妥妥的潛力股啊。


    還有他臨近的鬆江府,那是未來的魔都!


    京大爺、滬二爺那是浪得虛名的嗎,既然決定了大明日後必須開海那滬二爺這麽好的地理位置可不就得早做規劃。


    那你說巧不巧,現在的鬆江府可謂是江南少有的窮破潦倒之地,因為海禁、倭寇等等因素在現在的世家麵前價值低的很,是他們鎮國府最容易下手的位置了。


    “這地方進可取鬆江府作為日後再開海後的港口所在,退可與太湖練兵或者以其本身為釘子就算什麽也不做隻要把持住了就能讓當地的世族們心裏難受的厲害。”朱厚煒道。


    “大丈夫得此之良地可圖蓋世之偉業!”


    “可是,大明按道理其實都是咱們家的,咱們在自己家居然都要徐徐圖之,真叫人憋屈。”


    “要搞自己家的地盤圖自己家的大業,這叫什麽事兒啊。”


    朱厚照雙手彎了彎手中的小棍,撇了撇嘴。


    “哎呀,其實曆朝曆代都是這樣的,皇帝名義上是天下共主但不論是命令還是其他什麽事情都會遇到許多阻礙這很正常,更何況咱們鎮國府還是個沒名沒分的存在,現在咱們其實都還算挺順利的。”朱厚煒出言安慰道。


    他自然看得出朱厚照心中的幽怨,但也沒有什麽好的勸解方法。


    要知道他們在弘治十一年就自己直接開始搞起了經濟在皇宮外搞起了自己的小團體將文武、財政等都另外起了個小爐灶,這已經算是非常了不得的成果了。


    要放在曆史上真等到自家老爹放縱文官們整整十八年開始形成巨無霸的趨勢時朱厚照再上來慢慢摸索幾年把劉瑾推出來嚐試搞一些東西的時候那才是真的晚了。


    雖然弘治十一年他們起步文官也已經迅速發展了許多,但還沒到日後那般讓朱厚照都頭疼孤立無援的地步。


    鎮國府現在能發展到這一步和文官開始在一些事情上扳手腕已經是非常幸運非常了不起了。


    就這還是文官們怕太強勢產生不好的影響對他們許多事情采取縱容態度才達到的呢。


    不然你換做劉瑾當立皇帝那段時期文官們前仆後繼不計後果的要搞死劉瑾的態度,你再看看。


    “話是這麽說,但真的好不爽啊。”


    “要是太祖爺看到咱們居然被他在位時嚇的不敢動彈的文官們搞的這麽狼狽,咱們的臉都要丟光光了。”朱厚照沮喪的道。


    朱厚煒聽罷,沉默了。


    朱元璋要真能看到大明後世的各種狀況的話,都不用看到他們和文官暗暗對抗這一步,就到他們太爺爺堡宗那段時期估計就能氣的再嗝屁一次了......


    二人此事皆是默契的不再繼續這個有點大逆不道的話題。


    大明骨折點是他們太爺,文官飛速不受控製的發展是他們父皇,這話可不興往外說呀。


    西山現在到處都是父皇的眼線,鬼知道那句話就會傳到父皇耳朵裏然後把他們叫過去打一頓出出氣......


    “父皇派蕭敬送來的那五十萬兩銀子怎麽處理?”


    “花了唄,那銀子本來就有我的一份,幾年過去了本宮的分紅可還被父皇全權把持著呢。”二人默契的轉移了話題。


    “不過五十萬應該不夠用,現在咱們已經可以明目張膽的搞船了,可以考慮繞過兵部搞幾個咱們鎮國府自己的造船廠,單靠現在鎮國府僅有的幾艘走私船也不是個事。”


    “那你倒是掏錢啊......”


    “哎呀,你也知道本宮現在沒銀子的......”朱厚照有些羞愧,雖然他感覺父皇這守財奴就是找了借口故意不還給他分紅,但明麵上他分紅沒了的理由確確實實是因為他自己。


    “唉......”


    “我再拿五十萬兩,湊個整搞次大的吧。”朱厚煒一歎氣,讓朱厚照腦袋低的更低了。


    一百萬兩白銀,在這個白銀還沒大量湧入大明的時期絕對是一筆巨款了,要知道大明現在一年收上來的銀子其實也才幾百萬兩,更多的還是實物稅。


    但對於航海事業的投資,也就是九牛一毛而已。


    大明停滯了幾十年的航海,那一批優秀的工匠基本都已經駕鶴西去,這可不是用點銀子就能迅速恢複過來的。


    這一百萬兩也就隻能算是前期投入而已。


    蘇州府,昆山縣。


    天色依舊陰沉沉,雨水不斷順著屋簷向下流淌,落入下方水窪,濺起水花點點。


    水位不知不覺中,似乎比之前又漲了一點點。


    縣城那點所謂的華夏古代排水係統,早已在這般仿佛永無止境的雨幕中基本癱瘓。


    但就在這般的雨幕中,潮濕泥濘的汙水中,默默站著許多的人們。


    他們或是被征召的匠人,或是自願前來幫忙的昆山百姓,不論心中懷著什麽樣的一種心情,此刻皆是安靜的站在那靜靜的看著前方站著的幾人,聽著他們的訓話。


    雖說江南富饒,就算都受災嚴重,但隻要離開昆山這受災最慘的地方,前往其他縣城,總是能混到一口飯的。


    但不到萬不得已,大家都不願走這一步路。


    人離鄉賤,更沒有人喜歡丟棄尊嚴做一些乞討的事情。


    若不是真的逼不得已,誰又想讓自己的家鄉背上“叫花”的名號呢。


    以前爆發洪汛的時候,縣太爺他們一個個跑得最快,都跑其他地方避難去了,他們沒辦法,也隻能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上那恥辱的“叫花”之路。


    現在遇到一個願意為他們治理這水患的父母官,站在一線又是賑濟災民又是防洪泄洪的,他們心中也不免升起一絲真的能治好家鄉水患的念想。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


    既然他們有幸遇到一個帶著他們治理的人,他們自是願意為自己的兒孫們積攢一份福德,讓自己的兒孫不至於同他們那般年年逃難當叫花,可以安安穩穩的在這片養育他們的土地上娶妻生子過上平靜的生活。


    隨著王崇一件件的事宜吩咐下去,展臂一揮。


    昆山人民對自然災害的反抗戰爭,正式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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