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聽到敲門聲的同時,秦康就從椅子上跳起,向著玄關奔去。


    房門半開,薑初涵嬌笑一聲撞進他懷中:“你果然躲在這裏!”


    “你怎麽來了?”


    “怎麽,不歡迎嗎?”


    “歡不歡迎也輪不到我說。”秦康擰身迴望,對上了聶傲冰同樣存疑的眼神。


    “凍死我了!你們不冷啊?一個個都守在門口。”


    說話間,她脫下靴子朝旁一甩,已如濕滑泥鰍從秦康與聶傲冰身邊擠過,鑽進了屋。


    “叔叔阿姨好!哎呀,做了那麽多好吃的,我看看……還有鍋包肉呢,這個我喜歡!”


    聶家二老尚自錯愕,自來熟的已抄起秦康那副筷子夾了下去。


    她一塊肉咬在嘴裏,秦康移步來到身後:“你該不會是專程過來蹭飯的吧?悠亞不是和你一起嗎?”


    “唔嗯……正要嗦唧呢!”


    “餓死鬼投胎啊?咽下去再說!”


    “噢——”擱下筷子,薑初涵撫著起伏不定的胸口,“我正要說起悠亞。這個傻瓜看你好多天都沒來,以為是燒菜不合口味。今天一早就出門,去到附近的玥湖蹲了一天!”


    “去那兒幹嘛?”


    “釣魚呀!她說上迴給你燉的魚湯裏缺了粉條,這次又拿自家地裏土豆漏好了寬粉,燉了一大鍋噴香魚湯。專等你迴來才能開動,我和梓姍都隻能看著,能不餓嗎?這不就派我出來找你了呀!”


    秦康連連搖頭:“真是傻的可以!行,今晚上就喝魚湯!”


    “好嘞!那我們快迴去吧,等久了粉條該漲開了!”


    邵婉儀趕忙從桌邊站起:“不是啊,女婿!你走了,我們這一桌子菜怎麽辦?”


    “阿姨,你這鍋包肉是挺好吃的,我能打包嗎?”


    聶傲冰沉著臉攔在桌前:“打什麽包?要走的趕緊,不送!”


    “嘿嘿!小冰,對不住啦!還有,你能借我麵鏡子用用嗎?剛才吃鍋包肉把唇彩弄花了。”


    聶傲冰往她隨身挎包瞥了眼:“你自己出門不帶嗎?”


    “嗨!說來也奇怪,我們家裏化妝鏡丟了好幾麵,不止是我,梓姍啦悠亞啦都找不到鏡子用!”


    “你沒我也沒!”


    “好啦好啦!”秦康扳過薑初涵的肩頭就往門外帶,“就你這吃相,補好了妝等會兒一樣弄花,何必多此一舉?”


    “那沒鏡子怎麽辦?”


    “最多我來幫你畫咯!”


    “才不要呢!就你這技術!”


    兩人一路說笑著已出了別墅大門。


    邵婉儀繞開桌子疾步走近,抓起聶傲冰的手:“女兒啊!你怎麽就看著他倆走了,都不攔一下?”


    “他要走,我攔得住嗎?”


    “哎喲喂,我的小祖宗!別人家都爭上門來了,你還把人往外推!那個狐狸精妖裏妖氣,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三兩下把秦康魂都勾走了!”


    “走就走唄!有本事別迴來!”


    “呸呸呸!可不興這麽說!媽還盼著你當上貴妃,我也能封個國太呢!”


    ……


    兩人四足,並肩而行卻於白雪皚皚中走出了一直一曲的兩行腳印。


    感受到薑初涵眼神中的溫度,秦康斜下一瞥:“說吧,除了喊我迴去喝魚湯,還有別的什麽事?”


    她也不吭聲,嘴角上揚起月牙兒般弧度,貼著秦康的臉豎起一根食指。


    伴著口鼻間白氣,秦康發出一聲長長歎息。


    “在你這裏一小時的工作強度比別人兩禮拜還高!我要是真當了皇帝,別的事放一邊,先成立勞動局,非得治治你這刨韭菜根的毛病!”


    “嘿嘿!你也是神了!居然還猜到今晚上有韭菜。”


    秦康抓起她的手指想按下去,卻隻覺得掌心裏硬撅撅挺起一條。


    “還有事嗎?”


    “有啊!再有兩禮拜就過年了,你還打算躲著詩琪姐不見嗎?”


    “她讓你來的嗎?”


    “也不是。詩琪姐找我打聽過你是真,其他的一句也沒說,是我看不下去了。推你當皇帝的又不是她,你心裏有氣不該撒在她頭上,何況她還有身孕!”


    “我沒生氣,隻是有些事還沒想好怎麽開口。等我都安排妥當了,會去看她的。”


    “你都在安排什麽啊?”


    秦康兩眼定定凝視:“你很快也會知道的。先不說這個,對於做皇帝這事,你怎麽看?”


    “不怎麽樣啊!”


    “那你是不讚成咯?”


    “我就問一句,咱們家還缺什麽嗎?有什麽是非得當了這皇帝以後才能拿到的?”


    “好像沒有。”


    “就是沒有啊!反過來當了這皇帝,倒有一大堆事情著落在你身上,這就是所謂當權者的責任。這麽一來,肩上擔子重了不少,論好處好像也就那麽迴事兒,非要說的話就是多了些虛名吧!”


    “而且欲望是無止盡的。等統一了亞太,下一步是不是該把歐羅也打下來,皇帝升級成地球球長?聽上去好像威風,建立了不世功勳萬世基業,可得到的同時也一定會失去什麽!”


    “哼!比如說陪你的時間就少了對嗎?”


    “嘿嘿!被你看出來了。”


    “不過你倒想的很通透嘛!”


    “也不是通透,應該說我比其他人更懂得什麽叫欲求不滿,也是久病成良醫吧!這個也要那個不放手,囤上幾輩子花不完的物資,打下萬裏江山也沒時間去親自走一走看一看,這算把日子過好了嗎?”


    “被你這麽一說,這皇帝也確實當得沒啥意思。怪不得有這種好事也不搶,一個個都讓我上呢!”


    “哈哈!那些人多精啊,擁立你當了皇帝,他們得了從龍之功,從此享受榮華富貴。反過來如果局勢不利,天塌下來也有高個頂著。簡直是百利無一害嘛!”


    “要是其他人都和你同樣想法就好了,不過光是我知道的,家裏也有好幾個盼著我速速登基。”


    “真正內心強大的人是不需要迎合別人期待的。知道什麽是英雄本色嗎?”


    “電影?”


    “不是啊!本色本色,就是不管遇到什麽樣的利益糾葛、人情世故、道德規範,這些都捆不住我!你就算說破了大天,也抵不上一句我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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