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熟悉的天空和海風,陳雲鷺的心情卻怎麽也平息不下來。來到禦正的這五年的時間裏,陳雲鷺一共迴了三次家,而這一次就是第四次。每一次迴到這裏,陳雲鷺都能看到屬於自己家鄉的一點點改變,這次也同樣如此。就連車站都被翻新了一番,有不少工人正在忙碌著,站前原本狹窄的街道也被拓寬,車流不斷,鳴笛聲也陣陣響起。


    “有點不像渡城市了,對吧。”阮清秋攤了攤手:“隨著禦正資本的大幅度介入,這些小城市也獲得了快速的發展。”


    “之前我叔還說預計十萬億資本會投入,但是實際來看,恐怕百倍都不止啊。”陳雲鷺歎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哪來的這些錢。”


    “禦正家大業大,從口袋裏隨便掏出些什麽都能把索塔馮砸垮了。”阮清秋嘿嘿一笑:“你的工資不也高的很嗎?”


    “高的太離譜了。五年前的時候,這還隻能算是一個普通職業,但是現在已經是高薪崗位了。”陳雲鷺搖了搖頭:“禦正在控製輿論的投入上非同小可。”


    “我覺得也是。”阮清秋擺了擺手:“有點羨慕你了啊。”


    “唉,也不是什麽好日子。能人多了,每一個人過的都和狗一樣。畢竟禦正就算什麽都缺,也不會缺人。”陳雲鷺苦笑一聲:“上麵說什麽,你連句反對都不能,否則就等著吃苦頭吧。”


    “你又不是那種會提出異議的性格,抱怨這幹嘛。”阮清秋撇了撇嘴:“不過也多虧這種性格,要是我遇到了這麽多倒黴事,絕對撐不下來。”


    “哈哈。”陳雲鷺無奈的搖了搖頭。剛才去探望陳輝明,他臉上的桀驁之氣早已消散的一點也不剩了,口口聲聲隻想要找個地方終老,著實讓人有些唏噓。


    “算了,總在外麵也不是事。”阮清秋看向陳雲鷺:“咱們一起去吃飯吧。”


    阮清秋所選擇的地點,是一家海邊的小餐館,從那裏正好可以看到渡城市的一座碼頭。數艘三洋集團的漁船剛剛歸位,正在進行維護。憑經驗陳雲鷺能夠看出,這幾艘漁船每一艘都比陳家五年前買的那兩個所謂的高級貨不知道先進到哪裏去了。


    “現在電視台的工作怎麽樣?”陳雲鷺率先開口問到:“上次不是說,有調動的機會嗎?”


    “有是有,可是那是去禦正啊。我又不是你,稷語沒那麽好。”阮清秋苦笑了一聲:“就算想去也去不了,而且我也不可能去。”


    “那其他的呢?新的網絡公司什麽的?”陳雲鷺接著問到:“我記得索塔馮這兩年新媒體的發展還是挺快的。”


    “哼…發展的挺快是嗎。確實,這兩年基站和寬帶建設很快,網絡基本完全普及,也出現了不少互聯網公司。”阮清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隻可惜,真正有勢頭的全都是禦正的公司,本土的互聯網企業,根本就沒有能做大的。”


    “禦正的公司?”陳雲鷺驚訝的問到。


    “是的,雖然名字不同,但是毫無疑問是禦正的資本,你應該知道,其中還有羅織的參與。”阮清秋看向陳雲鷺:“這些禦正人帶著資金和豐富的互聯網技術,一經進入,便支配了新興的索塔馮網絡體係。”


    “無論是社交媒體,電商,還是搜索引擎,隻要在索塔馮流行的,基本都是禦正的力量。”阮清秋搖了搖頭:“這種企業,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去的。”


    “嗯,我可能說的有些奇怪。”陳雲鷺小心謹慎的問到:“你好像對禦正有些偏見?”


    “很明顯嗎?”阮清秋歎了口氣:“你也知道我家和軍方有些關係,出於索塔馮的曆史,也不可能對禦正有好感。不過這一次的情況倒是不太一樣。”


    “看看這外麵,人聲鼎沸,一片繁榮。農業也開始實現機械化了,道路也拓寬了,廠子也建起來了,人們的腰包也充沛了。這很好對吧,這些都是禦正資本進入的結果。”阮清秋喝了一口啤酒:“但是大家都幹的是些什麽?”


    “農夫,搬運工,流水線工人,司機,建築工…全都是些最最低級的,沒有技術含量的工作。而這些經濟的支柱,它們的‘腦’,全部都在禦正人的手裏。我們的產業控製權已經丟失了。”阮清秋指了指自己的頭:“偉木之下,青草難生。我們的本土萌芽,不是被擠垮,就是被收購,全部臣服於禦正的資本與科技之下。你的海鷺,不也是一樣嗎?”


    聽了這話,陳雲鷺頓時沉默了。事實確實如此,但是她還是搖了搖頭,開口說到:“但是想要發展,這就是代價。尤其像我們這樣的小國,必須吸納外麵的資本與科技,不斷的進行交流和交換,才能進步。一味的封鎖,最後也隻會落後。”


    “但外部力量介入的這個速度,這種衝擊實在是遠超出索塔馮的承受範圍。”阮清秋皺了皺眉:“胡侖的內亂,你應該知道吧。推翻了親暘桑的軍政府,建立了親禦正的新政府。”


    “你想說,這是禦正指使的?”陳雲鷺問到。


    “革命軍的武器有不少都是禦正製的,這一點你總不會否認吧。雖然他們宣稱這些都是從榕山和達斯購買的,但是這裏麵總不可能沒有一點貓膩吧。”阮清秋有些激動:“而且說到底,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因為胡侖親近禦正的經濟實力在增強,為了與原本政府爭奪權力,才引發的這場內亂。你覺得我們索塔馮就不會變成這樣嗎?”


    “因為十年前,阮德福司令病逝,我們的軍,政界都陷入內亂,而且正逢比倫斯衰弱,否則禦正的資本也不可能這麽輕易就瘋狂湧入。”阮清秋歎了口氣:“‘如果你給一個窮人一億索塔,即便什麽也不做,他也會很快家破人亡’,我們索塔馮就是這樣。”


    “你也知道,咱們導師也是親禦正,主張發展的那一派的。但是即便是她,也對這種情況感到後悔和擔憂。”阮清秋接著說到:“因為禦正的投入,遠遠超出了預期,沒人能預料到他們會投資這麽多在索塔馮。而原本占據主導地位的軍派孤木難支,漸漸落入了下風,政府缺乏有效的監管,內部意見,利益各異,根本達不成統一。現在的索塔馮簡直就是一盤散沙,等著人去擊潰。”


    “我也知道,這個時候再做些什麽都已經來不及了。”阮清秋的眼神中帶著些悲傷,她茫然的看向陳雲鷺,低聲問到:“雲鷺,你家又沒有這方麵的背景,你為什麽要入傳媒這一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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