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了萬雙全的威脅之後,黑龍會立刻糾集人馬再次前往精武門生事。


    雖然上一次難免打草驚蛇,可他們骨子裏的傲氣不允許自己輸了卻不找迴場子。


    更何況,那個讓他們輸掉的人也不會出現了。


    這一次,黑龍會的旗號是給他們的天草大師報仇。


    “識相的,就把萬雙全交出來!”


    不知他們從哪找來一個會漢語的人當翻譯,但是這種伎倆對於日本人而言,也不是第一次用了。


    明知道此時精武門裏不可能有萬雙全這個人,他們才特地以此為由,既可以挑釁,又可以明目張膽地把精武門翻一個底朝天。


    士可殺不可辱,精武門上下斷然不會允許黑龍會的人如此騎在自己頭上。


    掌門首徒第一個站出來迎戰,可惜,這一次對方都不是說要踢館了,他們既然是來報仇,哪還有什麽規矩可言?


    擺明了就是人多欺負人少。


    麵對這樣的局麵,其他精武門門人也紛紛加入戰局。


    可惜,黑龍會這次是有備而來,不僅來了比上次更多的武士,而且出動了正副會長以及剩下兩名長老,這算是真正的傾巢出動。


    不消片刻,精武門眾人已經人人帶傷,尤其是掌門首徒,他自身功夫不弱,卻也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他必須扛下黑龍會正副會長的聯手。


    雖然精武門幾位長老也紛紛加入了戰局,卻依舊寡不敵眾。


    掌門並沒有讓那名遺孤出手,而是始終想辦法給他找一條生路,隻可惜,武館裏電話都沒有,根本沒法立刻報警或者求援。


    就在這時,武館外又響起了鳴槍示警,原來古月特地拜托警局的人多安排人手在這附近巡邏,尤其是附近的分局沒少出動警力。


    而這裏原本沒什麽人會在意的,這也是黑龍會的人有恃無恐的基礎,不曾想那些討厭的支那警察又出現了。


    “裏麵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趕緊放下武器,不然我們就開槍了!”


    這句台詞,雖然這些黑龍會的武士們聽不懂,卻也莫名覺得熟悉,而那一杆杆長槍正對準他們,尤其是落在後麵還沒真正輪到有機會和精武門的人動手的那些,雖然他們很想直接發起衝鋒,可他們也還是知道,自己應該快不過子彈才是。


    很快,場麵趨於平緩,可黑龍會的人沒打算善罷甘休,因為他們有恃無恐,這些支那警察本就管不到他們頭上。


    那名會長拉著翻譯叫囂了一番,意思是他們此次是來找砍傷天草大師的人複仇,不相幹的人趕緊離開,否則別怪他們不客氣。


    隻是這些五大三粗的家夥總歸沒什麽智慧,他們到底會放怎樣的屁都被古月預判了。


    帶隊趕來的警察隊長直接給了翻譯一張紙條,“這是砍傷那個天草的人所在,你們要找他報仇就衝過去,雖然我們的確沒法管你們,可這些中國人的生死我們還是得管管,如果你們一意孤行,我保證明天所有報紙的頭版頭條都是黑龍會武士橫行無忌光天化日之下在精武門肆意殺人。”


    聽到這話後,黑龍會的會長又要繼續叫囂,可這名隊長的不卑不亢讓他遲疑了。


    其實這名隊長是葉振鴻的副手,古月特地拜托他就因為這人和葉振鴻一樣認死理,不會因為對方是日本人就卑躬屈膝,而此時此刻必須如此才能讓這幫黑龍會的人被震懾。


    僵持之下,後續的警察越來越多,而且一波記者也趕到了,如此慘烈的現場他們毫不猶豫便掏出相機記錄下來。


    黑龍會的人相互之間商量了一下,似乎想到影佐雖然沒有真的怪罪他們,可這麽一而再而三地和影佐作對實在有些不妥,畢竟他們都知道自己不過是一顆顆棋子罷了,萬一上頭的人真的倒台又或者選擇舍去自己這些人,他們的命運就可想而知了。


    留下一些狠話,黑龍會的人再次铩羽而歸。


    不過精武門也不能繼續開下去了。


    為了這些人自己的安全起見,他們必須立刻轉移到青幫堂口去,也會有人照看他們的傷勢,醫護人員也會上門服務。


    掌門和幾位長老略微商議,心中頗有不舍,不過掌門更多的還是考慮到當年的事情,如果他們現在一走了之,不就是臨陣脫逃嗎?難得終於等到了有人願意為當年的冤魂出頭,他們怎能在此時逃離?


    當然,這話也沒法明說,畢竟其他人都不清楚。


    而葉振鴻的副手特地轉達了古月留下的話,“大少爺說過,如果這些人再來,這裏就不能繼續開下去了,這不僅僅是為了諸位的安危,也是讓精武門這個旗號可以長存下去。


    過幾日就會有人送諸位出城,屆時可以投奔南京的分會。


    而他答應過的事情,斷然不會食言,諸位可要留著有用之身好好看一看結果到底如何!”


    雖然這位葉振鴻的副手也不明白古月到底要幹嘛,可他很清楚一點,那就是這些人至少算得上是當年那些英雄的傳人,他們不應該斷絕於此,更何況他們依舊在和日本人鬥爭著。


    而對於和日本人鬥爭這事,葉振鴻的副手很清楚,古月深諳此道,明著不會有任何微詞,背地裏總歸不能讓自己人吃虧就是了。


    雖然古月的做法讓很多人無法理解,可自己這些警局的人如果還不懂他的用心良苦,那古月就太可憐了。


    說到底,和日本人打交道,不能一味用強,一時義憤或許豪邁卻也於事無補,隻會讓自己就義罷了,甚至都算不上烈士,隻能說是莽夫。


    畢竟,他們背後可沒有什麽家國大義,這座城也是日本人在管理。


    但是,這些年跟著葉振鴻可以盡可能為百姓們多做點事,他們還是清楚的,古月在背後沒少走動。


    所以現在,這些記者所拍的照片,不可能允許發出去的。


    “我們有權揭露這裏的真相,你這是為虎作倀!”


    “你自然有你的權力,可你這麽做隻會讓這些人繼續受到迫害最後死無葬身之地,他們憑什麽為了你的權力而被殺?


    你如果想不通,我不會介意讓你去牢裏好好冷靜思考一下。”


    一名為了心中正義要繼續堅持職業操守的記者,最終還是被迫交出了自己的相機,因為不遠處,黑龍會的人還在那看著。


    更何況,就算這記者把照片帶了迴去,報社就敢刊登麽?


    很多事情的確無奈,可這就是現實。


    在現實中掙紮,必須對自己所作的每一個抉擇負責,而這些負責,很可能危機四伏。


    很快,精武門的眾人被送到了青幫大長老的堂口,專門的醫護人員給他們做了最妥善的處理,傷勢最重的掌門首徒也並沒有真的傷筋動骨,處理之後也轉危為安了。


    離開這個堂口之後,葉振鴻的副手給古府打了電話,他知道葉振鴻還待在那,局長不會讓他立刻上班的。


    隻是他提到的內容,僅僅是按古月的要求為精武門的人解圍又悉數送到了青幫裏避難,現在精武門已經關門了。


    葉振鴻得知這些之後,心中又是無盡的憤怒,因為這些人太過囂張,可自己卻無力還擊,甚至隻能躲在姑姑家苟活。


    這讓他感到十分無力,卻又無可奈何。


    看到自己侄兒接了電話之後的表情,葉雲瑤難得特地找他說兩句話。


    “姑姑知道你心裏很難熬,畢竟,我自己也同樣如此,可我們還得咬牙堅持下去,因為隻有這樣,我們才能繼續去迎接明天的到來。


    雖然,沒人知道明天到底會更好還是更壞,可若是明天都沒有了,何來好壞呢?”


    麵對自己姑姑的語重心長,葉振鴻重重地點了點頭,他也知道自己不應該氣餒,不然就對不起自己的父親自己的爺爺和一眾叔叔伯伯!


    隻是這姑侄倆並沒有注意,有人監聽了剛剛的電話,也把電話內容傳遞給了影佐。


    得知古月特地安排人把精武門的人轉移了,影佐覺得這事裏透著更多的有趣。


    如果那天晚上,古月真的隻是為了葉振鴻的事情去找精武門的人幫忙,碰上黑龍會的人也的確是巧合,那他為何要留下後手呢?就是知道黑龍會不會善罷甘休麽?


    這未必不是一個答案,卻沒有太多的說服力。


    而影佐很懷疑,古月是不是知道精武門的某些內情,而這個內情才是黑龍會那些人十分想要知道的關鍵。


    當然,葉振鴻已經再次出現的事實,影佐也清楚了,恰好就是古月前往精武門的那一天。


    雖然古月的確沒有特地迴家後再去精武門,所以他很可能真的是不知道葉振鴻已經安全歸來才會有那些舉措。


    可這也隻是一個可能罷了,未必就不會有另外的可能。


    但是,無論古月如何,影佐已經能夠很確定黑龍會的人是真的盯著精武門不放,他們這次搞事情的理由就是為了搜查整個武館罷了。


    可他們到底想要的是什麽呢?難道當年的事情真的有什麽把柄落在了精武門的手裏?


    影佐是真的很好奇,也很想把這個可能的把柄握在自己手中。


    因為他要做的可不僅僅是讓鬼島涼子出事,更重要的,是確保當年遺留下來的東西,不會影響到他的“大東亞共榮”。


    為此,他才特地囑咐了待在古家的四夫人及時匯報和精武門相關事宜。


    影佐其實早就懷疑古月會有下一步動作,可他依舊說不準古月到底是出於何種目的。


    因為眼下,並未有任何關鍵性證據,就算把古月找過來當麵對質,他也會十分坦蕩地說是為了英雄的香火能夠存續。


    或者,可以去青幫把精武門的人抓出來審問?


    影佐依舊猶豫,如果他有決心這麽做其實早就動手了。


    可現在各種暗流湧動,萬一節外生枝未必不會得不償失。


    又或者,可以把消息放出去?


    借刀殺人算是個不錯的想法,影佐認為,就算是黑龍會,也未必能從青幫手上直接把精武門的人帶走,而且那些莽夫未必不會掂量掂量下青幫的勢力。


    可是,鬼島涼子如此急切,她會不會多做多錯呢?


    不妨一試。


    於是影佐特地安排了幾個手下在日軍本部裏“閑聊”。


    “(日語)聽說了吧,黑龍會一次又一次跑去針對那個支那人的武館,叫精武門的。”


    “(日語)是啊,上一次影佐閣下都親自出馬了,那些人竟然還不學乖,今天又跑去了,倒是砍傷了不少支那人,結果還是引來了支那人的警察,又灰溜溜的走了,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要幹嘛。”


    這種可以安排的小道消息,在哪都是適用的,就看聽者到底有沒有“意”了。


    “(日語)影佐閣下也不是很在意一個支那人的武館,隻是上一次被那個叫古月的家夥特地報案,而且黑龍會和支那人的警察還有幫派在那對峙,場麵很容易失控,影佐閣下才不得不過去一趟。


    唉,黑龍會那些莽夫,也實在太囂張了一些,現在又不是幾年前了,他們再這樣鬧事會讓影佐閣下難做的。”


    “(日語)可不是嘛!那些家夥整天把咱們的武士道精神掛在嘴邊,其實就是一群混蛋罷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不過那個古月,也不是個好東西,他沒沒少幹涉我們的事,聽說這一次也是他安排人護著那個武館的人,現在又讓武館關門,把人送到青幫去了。


    想來,黑龍會的人再莽撞,也不會跑去和幫派的人拚命才是,他們總該想想自己的安危,這事多半就到此為止了吧?”


    這兩人談論的事情還真細致,言語間未必沒有影佐特地安排的地方,比方說對古月的微詞。


    “(日語)支那人的幫派都是些亡命徒,肯定不像那個武館裏的人一樣容易欺負。


    可是黑龍會的人不是自詡武士道精神至高嘛,他們可別真的怕了,我還期待看看這事的後續呢!哈哈~!”


    “(日語)嗯,讓那些討厭的人自己找死吧,我們也能省得被他們拖累。


    不過幫派的人,說到底還是黑道,無利不起早,隻要價碼合適,他們未必會為了幾個不相幹的人去和那般武士拚命。


    真要是這樣,就太沒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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