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蟬還沒來得及抱怨多長時間,主管的指令又再次下達,不過好在不是月光女神的演奏工作。


    而是獨自鎮壓分布在記錄部走廊的靛藍色正午。


    “那是...清,清道夫?它是怎麽進來的?”


    一個身穿金屬護甲的人型生物正揮舞著鐵鉤,切割著地上的屍體,紅色護目鏡上盡是鮮血,就算是這樣,它還是能準確無誤將屍體分割成碎塊。


    銜蟬不是沒見過清道夫,相反,他曾經從一群清道夫的手下逃出來。


    想起當時群魔亂舞的場麵,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清道夫大多數都是成群結隊的,它們如螞蟻般常見,穿梭在後巷的每個角落,清理著後巷中的“垃圾”。


    可螞蟻數量多了,帶給人的壓力也是不可估量的。


    因此也不會有人想去招惹它們,他之前也隻是個意外。


    眼前的清道夫雖然隻有孤零零的一隻,但它處理屍體時的殘忍血腥還是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有不少文職人員在看到清道夫處理屍體時的場麵便當場精神崩潰,瘋瘋癲癲地四處奔逃,他們淒厲的慘叫聲無疑增添了神智清醒者的心理負擔。


    記錄部的文職在這個時候倒有了些活人的氣息,雖說下一秒就變成死人了。


    不對,是成了一攤血肉模糊的液體。


    然後被清道夫用彎鉤插入吸收,化為了它的燃料。


    銜蟬雖然心裏有點慌慌的,但還是帶上ego義無反顧地衝上前去。


    隻有一隻,還是可以應付的。


    他這麽自我安慰道。


    手上名為黑天鵝的傘型ego長得奇怪,好在還是可以發揮出不錯的作用,甚至在清道夫的彎鉤朝他砍下時會自動撐開。


    這把傘的質量真好。


    銜蟬迷迷糊糊地想著,看著它古怪的樣子都覺得順眼了許多。


    它仿佛有著自我意識,撐開的一刹那雖擋住了銜蟬的視線,卻能完美地抵擋傷害。


    而且傷害似乎還會反饋到清道夫的身上——銜蟬看到清道夫的金屬護甲上除了他留下的傷痕,還有道道疑似彎鉤劃開的細長劃痕。


    清道夫對他嘶吼著,發出的聲音令他感到不適。


    對方說不定在跟他說話呢?清道夫擁有自己的語言,隻是他聽不懂而已。


    這把傘也不是每次都能擋到傷害,不過由於護甲的保護,他不會受到太大的傷害。


    他很快就發現了清道夫的破綻——它背後的燃料罐看起來就是一個很不錯的靶子。


    清道夫也拚了命地保護它的燃料罐,並嚐試突破銜蟬的阻撓,想去吸上兩口地上新鮮的燃料來修補身體。


    總之,這場鎮壓以清道夫的落敗收場,真是可喜可賀——才怪,銜蟬擺著張臭臉,不怎麽愉快。


    他不喜歡被這充滿血腥的液體沾到,要是可以的話,他甚至都不想聞到這股血腥味。


    可不幸的是,清道夫的身體內部偏偏是由液體燃料構成的。


    破壞它維持形體的外殼後,裏邊的餡料自然而然地噴了他一身。


    這個前cinq協會的小夥子總是愛抱怨一切、怨天尤人,自小時候遭遇的那場慘禍後,骨子裏便被打上了敏感膽小的烙印。


    就算到了新環境也依舊如此。


    “嗚噫噫——!都是黑色黏糊糊的...再生反應堆可以清理這個嗎?”


    銜蟬感覺自己像踩了隻蟑螂,嫌惡地抖了抖傘,黑色的血沒抖幹淨,反倒是動作太大差點被傘柄末端的禽類爪子劃傷。


    正巧趕到的伯勞把他暴躁且狼狽的樣子一覽無餘。


    對方看著他僅僅是清理考驗便炸了毛,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了些,最後更是很不給麵子地笑出聲。


    “呃...那個......”銜蟬尷尬得紅了臉,急忙把劃破的手指頭往身後藏。


    “啊,我是來工作的,路過路過,雖然我不喜歡那個異想體...但是,人生不會有那麽多稱心如意的事,額...大概吧。”


    伯勞將馬上要滑落的眼鏡扶上去,無奈地聳聳肩。


    對方毫不心虛的模樣讓銜蟬也不好說什麽,隻好將無處安放的目光放到對方的身上。


    對方ego的整體為黑色,紅色護甲上遍布著眼珠子,眼珠子不會轉動,卻有種一直在盯著他的感覺。


    盯得他渾身不自在,可他全然不敢移開視線,似乎隻要視線有一絲一毫的轉移,便會有數不盡的尖刺捅穿他。


    誒,為什麽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不祥的預感?


    那黃澄澄的、橘色的如彈珠般的眼睛,分明就安靜地待著對方的肩膀上,它甚至都不會眨眼,一動不動,像死魚的眼球,但就是會給人帶來恐懼與壓迫感。


    “嗯?你怎麽一直盯著我...啊,是因為ego嗎...沒事,就算你一直盯著它,你還是會被它殺死的。


    畢竟它隻在乎主管的視線,嗯...就像是一個執念頗深的女鬼,哈哈......”


    見對方聽了自己的笑話後不僅沒有放鬆,還一副馬上要哭出來的樣子,伯勞困惑地撓了撓後腦勺。


    “好吧...那我先走了,呃...就是帶著這些眼睛走,這樣你應該不害怕了吧?”


    伯勞說到做到,他邊嘀咕著“膽小的崽子”邊快步離開走廊。


    隻留下銜蟬在原地獨自淩亂,聽到從廣播中傳出的主管的指令,他才後知後覺地抹掉手上的血,急忙跟了上去。


    “嗚,等一下先生......”


    雖然這位前輩好像不怎麽靠譜的樣子,但在這種環境下,還是暫時值得信任的。


    應該吧?


    *


    懲戒部也出現了清道夫,與記錄部不同的是,這裏的清道夫有三隻,它們組成了一個效率不錯的殺戮小隊,經過的地方都看不見任何人,幾乎不會留下哪怕一滴血。


    “清理得幹幹淨淨呢,真不愧是清道夫,要是可以,養一隻來清理垃圾也是不錯的選擇吧?”


    羅呱卡因看著比文職大掃除那段時間還要幹淨不少的走廊,由衷地讚歎道。


    “前前前輩?!您在開玩笑吧?”芬利聽到她這番暴言,吃驚地睜大了眼,淡黃色的眸子裏裝滿了詫異。


    她很討厭清道夫。


    理由與銜蟬相同——他倆都遭遇過被大批清道夫追殺的不幸。


    而且是由她引起的災難,在後巷深宵的時間段中,執意跑到後巷完成僅剩的委托的確是十分愚蠢的抉擇。


    幸運的是最後他倆都被科長及時拎迴了家,不能闖入巢中破壞居民住宅的清道夫自然是放過了他們。


    雖然被科長大人教訓一頓也不是什麽好事。


    有了這段刻骨銘心的記憶,芬利當然也不待見這些被她定義為“邪惡”的東西。


    對於羅呱卡因的設想,她不理解但尊重。


    “呃嗚前輩!吾在此向您建議,衛生還是自己打掃的好,那些清道夫會吃了您的!像吸果凍那樣!”


    “...滾啊,你才是果凍,你難道聽不出來姐在開玩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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