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受了荷爾蒙和腎上腺素的影響,也許是已經看到了勝利在望,城頭的廝殺漸漸變得奮不顧身,所有人都在不知疲倦的砍殺。


    戰爭的可怕之處就在這裏,它能讓所有人都陷入瘋狂,再也沒有了同情心,不會心軟,忘記憐憫,隻會殘忍而果決的將手中的武器刺進敵人的胸膛裏。


    城頭的人數在肉眼可見的減少,一批接一批的紛紛倒下,雁門軍從一開始的不到萬人,此刻已經隻剩下幾千人還在抵死奮戰。


    而北夏軍也好不到哪裏去,甚至比雁門軍更慘。


    倒在甕城城頭的屍體早已過萬,高高的堆成了一座小山,身後繼續進攻的北夏軍,甚至不再需要雲梯,踏著這屍體堆成的小山就可以直接衝上牆頭。


    徐端氣喘籲籲的砍倒麵前的敵人,拄著刀屹立在城頭,赤紅著雙目怒吼:


    “雁門徐端在此,誰敢戰我!”


    副將的右臂,此刻已經變得空空蕩蕩,聞言熱淚盈眶,大聲高唿:“將軍威武!”


    北夏軍一時為徐端威勢所懾,竟是不進反退,驚恐的看著眼前這位年過五旬的老將,心中不由得產生懷疑:


    “我真的可以殺的了他嗎?”


    但是徐端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早已疲憊不堪的他,隻覺得眼前陣陣發黑,金星亂冒...


    “將軍!”


    副將驚唿一聲,趕緊衝上前去,扶住了仰頭栽倒的徐端:“將軍你沒事吧?”


    北夏兵見狀,頓時大喜:“他不成了,拿下他的人頭可是首功啊!”


    十幾個北夏兵,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舉著武器就衝向了徐端。


    副將驚唿:“保護將軍!”


    說完,當先舉著佩刀護在了徐端的身前:“有我在,誰也別想動將軍!”


    “先殺了這個礙事的,再殺徐端!”


    就在一群北夏兵向前衝去時,一陣震耳欲聾的炮聲在遠處炸響:


    ‘砰!——砰砰!’


    ‘嗖————!’


    伴隨著炮聲,一陣炮彈燃著火星,像一陣驟雨一般向城內飄來,北夏軍正在城下衝鋒的部隊,頓時遭到了炮火的侵襲。


    “啊!”


    “哪裏在打炮?”


    本以為是自己部隊誤放的,但是仔細一瞧,那密密麻麻的炮彈竟是從南城外麵飛進來的!


    “不好了,是晉州的援軍到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北夏軍頓時陷入了一陣騷亂,更有士兵聞言掉頭就跑。


    督戰的官員狠狠劈死一個逃跑的士兵,高喊道:“誰敢再跑,軍法從事!給我繼續衝!”


    眼瞅著幾百人的督戰隊死死守在身後,北夏兵畏懼不敢再逃,但是也不敢繼續玩命攻城。


    可能他們的腎上腺素開始消退,一個個的打起了自己的主意,即便是衝鋒,腳步也是要多慢有多慢,見了雁門軍也不再上前拚殺,而是找了一個自以為安全的角落悄悄藏好。


    雁門軍也被城外的炮火驚到,但旋即他們就明白一定是援軍來了,頓時軍心大振!


    副將將已經昏迷的徐端派人守好,站起身高唿:“隨我殺呀,把敵人趕下城頭去!”


    “殺呀!”


    軍心大振的雁門軍,僅憑著殘存的幾千士兵,竟然就這麽生生的將數倍於己的敵人趕下了城頭!


    夏英在遠處看著眼前這一幕,直氣的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瞧瞧他們成什麽樣子!廢物!一群廢物!


    援軍來了有什麽可怕的?隻要現在攻下甕城咱們一樣可以據險而守!”


    夏英說的沒錯,雁門關畢竟城高牆厚,且城關前最寬處不過數百步,根本容不得大軍攻城。


    這次若不是他們有十倍於敵的兵力,同時發起進攻,欺負雁門軍人少,再加上殘忍的用百姓作馬前卒,也不會這麽快破了城。


    身邊一個三十歲左右,留著兩撇胡須的將領忽然上前:“陛下,臣願領兵去攻下這處城頭!”


    夏英點點頭:“好!就有賴楊卿了。”


    若是蘇康等人在此,定會一眼認出眼前之人不是別人,正是當年背叛燕州,背刺蘇文定的師兄弟楊威!


    楊威背叛之後,被夏英封為燕王,也是北夏唯一一個異姓王!


    不止如此,他還將北夏一半的軍權都交到他的手上,可謂是十分信任。


    楊威帶著自己的部隊,燕州軍,開始向甕城的方向衝鋒。


    燕州軍沒有參與之前的攻城戰。


    因為他的部隊是北夏精銳中的精銳,楊威絕不會讓他們無謂的消耗在攻城戰中。


    但此刻他也顧不上了,甕城若是不能在援軍到來之前拿下,那他們的處境就很難受了,甚至整個南下計劃都將擱淺。


    兩萬燕州軍從各個城內巷道裏衝出,沿著之前堆積如山的屍體向城頭衝去。


    本來軍心大振的雁門軍,一時間竟被打蒙了。


    此刻的他們手邊隻有長槍大刀等冷兵器,但是新衝來的這一夥敵人,竟然各個手持火槍,一時間城頭的雁門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紛紛倒下。


    副將目眥欲裂:“媽的,叛燕這是急著占領城頭,不想讓援軍進城!”


    說完,他再次高唿:“兄弟們隨我頂住,決不能讓他們的奸計得逞,就是拿牙咬,也得堅持到援軍進城!”


    “是!”


    “殺呀!”


    燕州軍的士兵都傻眼了,本以為自己這一支精兵,來打這些強弩之末的雁門軍,必是手到擒來。


    可誰知道這些人竟然像瘋了一樣,不止在自己強大的火力麵前沒有後退,反而被他們硬生生的殺出一條血路,將燕州軍反打到了城頭之下!


    戰場從城頭蔓延到了城下,甚至再次迴到了巷道的邊緣,楊威見狀大急:“給我往前衝啊!”


    雖然這些雁門軍已經不剩多少人,不出半個時辰絕對可以斬殺殆盡,但是這可不是他的目的!


    “速速攻迴去”,說完,指著身邊的傳令兵:“命令炮兵給我開炮!”


    “將軍不可啊,那邊混戰在一起,開炮難免傷到咱們自己人啊!”


    “少廢話,我說開炮就開炮!”


    楊威此刻已經顧不上會不會誤傷自己人了,他隻求能用最快的速度拿下這處甕城!


    ‘轟!’


    燕州軍的炮聲響起,數十枚實心彈向混戰的人群飛去,一時間雁門軍和燕州軍一起血肉齊飛,齊齊慘死在炮彈之下。


    “媽的,這叛燕是瘋了不成,連自己人也炸?”副將僥幸躲過了第一輪炮彈的轟擊,不由得跳腳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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