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倉皇撤退的碎葉騎兵,馬擴雖然限於沒有騎兵無法乘勝追擊,繼續擴大戰果,但是還是命弓箭手象征性的多放了幾輪箭,多少得收點利息。


    副官命人開始打掃戰場之後,問馬擴:“營長,咱們趁現在趕緊趕去庭州支援吧?”


    誰知馬擴搖搖頭:“不行,將軍有令,擊退碎葉軍後,馬上原地紮營,保持警戒。”


    “這是為何”,副官愣住,有些不甘願的問道:“難道咱們就不管一營了嗎?”


    馬擴看了他一眼,指著眼前的輿圖說道:“你看看輿圖,我們可是步兵!


    若是我們急著行軍,必然會被碎葉和匈奴聯軍埋伏夾擊,到時候不止救不出一營,怕連我們都要陷進去!”


    “甚至,整個西州的北方也將會麵臨無人看守的局麵,繼而危及整個西州戰局!”


    副官頹然坐下:“這可如何是好啊....”


    馬擴沉聲道:“但是我們在這裏,還是要擺出一副要支援庭州的樣子,然後想辦法吸引匈奴人迴軍救援,這樣,或許能緩解下庭州的局麵。”


    副官點點頭:“也隻好如此了,隻是匈奴人會來嗎?”


    馬擴卻對徐成很有信心:“將軍說了,匈奴人如果不來,他就調集其他營全部出動,與龜茲擺出交戰的態勢,到時候,匈奴人一定不會放過攻擊咱們側翼的機會,


    所以,我們的任務很重啊,不止要擺出詳攻救援的架勢,在匈奴人攻來之後,還要保護好大軍的側翼,到時候才是整個戰局最為嚴峻的時候!”


    身在西州的徐成,此時卻有點後悔。


    當初初來西域的時候,他是不是應該直接派兵去攻打龜茲呢?


    可是當他仔細思慮過整個戰局之後,卻又鬆了口氣——自己並沒有錯。


    如果當時直接進攻龜茲,那麽如果不能一鼓而下,龜茲一旦求援,碎葉、於闐、疏勒幾萬大軍就會將自己圍困在龜茲城下。


    而且,龜茲還聯絡了匈奴,是自己完全沒有想到的,現在想想都有點後怕,如果久攻不下,與四國聯軍形成僵局的時候,匈奴再從自己背後插上一刀...


    想到整個尖峰軍有可能葬身於此的畫麵,徐成一陣陣的後怕。


    如今,局麵看似嚴峻,其實主動權反而慢慢迴到自己的掌控之下,隻要自己將對方拖在西州這裏,再派人向甘州求援,以及配合侯山的斷後計劃...


    大局可定!


    徐成叫來二營的陳勝、炮營的周宣,以及自己偵查營的鄭遠,開始下達軍令:


    “陳勝,我命你明日率二營出城,擺出要決戰的態勢,驚擾敵軍,但是絕不可擅自進攻,一定要引誘敵軍主動出擊!”


    “是!”


    “周宣,我命你率炮營,跟著二營,找機會用炮火襲擊對方營地,尤其是糧草!”


    “是!”


    “鄭遠,你部的斥候撒出去了嗎?”


    鄭遠上前一步道:“迴將軍,半個偵察營的斥候全部撒出去了,主要目標就是偵查敵軍軍官營帳、糧草營地。”


    “好”,徐成一拍桌子:“明日,就看你偵察營的了,胡秦那邊危機能不能解,就看你偵察營能不能派上用場了!”


    “是,保證完成任務!”


    ***


    黎明前的黑暗漸漸遠去,清晨的第一抹晨曦,懶洋洋的灑在庭州城的牆頭上,胡秦被一陣淅淅瀝瀝的水聲吵醒。


    睜開惺忪的睡眼,他看到有一個背影背對著自己,一道水柱從兩腿之間傾瀉而下,酣暢淋漓。


    胡秦大怒,爬起身上前就是一腳:“你個夯貨!老子說了多少次了,有尿去茅廁撒,你他娘的又躲懶!”


    被踹了一腳的大愣嚇得一哆嗦,迴頭埋怨道:“老大,俺爹說過,別人撒尿的時候不能嚇唬,不然子孫根容易壞的。”


    胡秦樂了:“你個夯貨連媳婦都沒有,還怕壞了?”


    大愣撇撇嘴:“二傻說了,這次迴去俺們一準都有軍功,晉州的大姑娘們就喜歡俺們這種有軍功的漢子。”


    “切,老子還沒娶媳婦呢”,胡秦不滿的嘟囔了一句,又笑道:


    “你趕緊把你這臭毛病改了,不然迴了晉州讓殿下抓到你隨地大小便,小心把你丁丁割了,抓迴去做太監。”


    大愣嚇得趕緊捂住襠:“不會吧?”


    一邊的二傻早被吵醒了,聞言也笑道:“怎麽不會,殿下最討厭別人隨地大小便,抓住就割掉!”


    大愣徹底傻了:“殿下咋這麽喜歡割人丁丁?”


    後來,也不知道是誰把這句話傳迴了晉州城,導致晉州百姓都以為夏耀對別人的丁丁有特殊的愛好,一時間整個晉州城,竟是無一人再敢隨地大小便...


    胡秦看著漸漸上升的日頭,趴在了城頭上:“昨天狗韃子沒有攻下來,今天必會大舉反撲,咱們今天有的苦戰嘍。”


    副官負責巡夜,一晚沒睡,此刻臉色都顯得十分蒼白,大大的黑眼圈掛在了臉上:


    “營長,昨晚我統計了一下,陣亡的兄弟有八十九人,重傷一百二十七人,這些都是失去作戰能力的,已經交給嶽大夫治療了,


    至於輕傷的我就沒統計了,全營上下有一個算一個,基本都掛了彩了。”


    胡秦點點頭,他自己身上都有一堆刀傷,可想而知士兵們此刻是一個什麽樣的狀態。


    萬幸的是,他們的裝備可以說是整個大夏最精良的,若是常安那邊的裝備,別說精良了,著甲率能不能超過三成都是問題。


    著甲率,顧名思義,就是士兵穿戴護甲的比例。


    原本大夏最初是府兵製,平時國家給府兵按照人頭配發土地,並且適當的免稅,


    但是一到戰時,府兵們就會自備軍糧和護甲、武器響應號召,披甲上陣。


    這個時候,士兵的著甲率其實還挺高的,至少能到七八成,畢竟小命可是自己的。


    這也是夏初,大夏軍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


    可是隨著門閥、氏族的崛起,土地兼並愈演愈烈,大多數的府兵慢慢失去了自己的土地,


    有些被豪族收為家奴,有些幹脆躲進山裏變成了隱戶,甚至還有一些幹脆成了土匪。


    然後直接帶來的,就是大夏軍製的崩壞,再也召集不起一支可戰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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