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戰戰兢兢的問道:“你們...是土匪?”


    “這是什麽話?”方中不滿的說道:“咱們一向劫富濟貧,怎麽能是土匪呢?那應該叫——”


    方中身邊的士兵湊趣道:“應該叫俠客!好漢!”


    “對,咱們都是好漢,哈哈哈,咦,你怎麽還不下馬?”方中瞪著張遠。


    張遠大驚:“你們連本都督的馬都不放過?!”


    “什麽話?什麽你的我的?隻要我們看中的,通通都是我的!”


    方中不滿的說,“來人,請這位‘都督’下馬!”


    身邊的士兵二話不說,上前就要扯張遠下馬。


    張遠身邊的家丁一看,連忙抽出武器護衛在旁,大有主辱臣死,一幅要拚命的架勢。


    上前收繳的士兵看到對方抽出武器,意圖反抗,瞬間沒了嘻嘻哈哈的樣子,


    一時間刀盾齊出,長槍架起,肅殺的氣勢瞬間撲麵而去。


    家丁麵上勇猛,實際已經擔心的要死,正不知怎麽辦才好之時,方中卻張口說道:


    “我剛剛說了,咱們求財不求命,但你要是不識抬舉咱可就不客氣了,我就數三個數——


    三~


    二~


    一!”


    一個老家丁趕忙在張遠耳邊說道:“主子,咱們好漢不吃眼前虧,先把馬給他吧,等迴去再來找迴場子。”


    這批白馬張遠是花了重金從西域購來,十分不舍,可看著眼前黑壓壓的人群和錚亮的武器,還是慫了:“這...好吧。”


    不甘心的翻身下馬,被家丁護衛著退到一旁,看著方中上前摸著白馬:“好馬啊,殿...老大一定喜歡,嘿嘿!”


    然後斜眼看著張遠:“還不快滾!?”


    張遠顫聲問道:“你不抓我?”


    “抓你這酒囊飯袋作甚?浪費糧食嗎?快滾快滾!”方中不耐煩的揮手。


    張遠如逢大赦,急忙在家丁的擁護下向運城方向逃去。


    且不說張遠去尋步兵匯合,方中將這些勳貴軍營中能用得東西,全部打掃完畢後,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陳耿等人雖然早就想到這些紈絝子弟比較好對付,但沒想到如此不堪一擊,還是高估了對方。


    迴來清點戰損,發現僅有幾十個戰士受了輕傷,還是在戰馬衝陣時,因為列陣後不能亂動,被絆飛的人砸傷的...


    徐成大聲嘲笑方中:“哈哈哈,還不如讓我去,保證連輕傷都沒有!”


    方中無語,雖然戰士外麵布甲裏穿著防刺背心,但這玩意它防刺不防撞啊!


    陳耿瞥了他一眼,“哪那麽多廢話,上次剿匪你麾下受傷的人少了?看把你能的!”


    徐成無語,狡辯道:“那你不說我打的那夥土匪不光人多,還有大量的弓箭?”


    王成笑嗬嗬的出來當和事佬,“好了好了,都別說了,陳千戶咱們下一步怎麽打?”


    陳耿也沒真的和徐成較真,聞言想了想:“這次雖然把官軍驅趕走了,但是咱們沒下殺手,對方實際損失並不大,


    看他們下一步如何動作吧,如果就此迴去自然最好,可要是真不死心,咱們也不是吃素的!”


    “侯千戶!”


    “在!”侯山會意,“我這就派人去盯死他們!”


    ...


    張遠一邊狼狽的逃往運城方向的步兵營地,一邊收攏潰散的勳貴子弟。


    來時威風八麵,歸時狼狽不堪。


    迴到營地後,步兵營的校尉將軍也是勳貴出身,與張遠素來關係一般,


    雖然礙於他是長官沒有出言譏諷,但話裏話外也不會好聽。


    張遠雖是副都督,但平時也不敢以權壓人,畢竟能在左右府中掛個一官半職,誰的背後能量都不小。


    如今打了敗仗,更沒有臉了,隻好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召集眾將商議對策。


    步軍校尉將軍名叫鄭淵,是豫州鄭氏正房次子,如今年方三十。


    不同於張遠,他在前幾年楚州剿水匪的時候,是真的上過戰場的,也頗有些武力。


    看著狼狽不已,衣甲淩亂坐在上首的張遠,他冷冷哼了一聲:“不知都督堅持分兵之後,為何又如此狼狽的迴來了?”


    “你!”


    張遠怒急,可又不好解釋,隻能強自嘴硬道:“敵軍深夜襲營,打了我個措手不及,本都督雖已組織反擊,但來人至少有五千人,我軍倉促之間不敵,隻好撤迴。”


    鄭淵低頭垂眸淡淡說道:“可我怎麽聽說是來了一夥土匪?哪裏的土匪有五千人?”


    “本都督也很奇怪”,張遠雖然在人數上誇張了一些,可兩千人總是有的,


    “而且對手武器精良,訓練有素,絕不是一般盜夥。”


    鄭淵有些膩歪他張嘴閉嘴都是‘本都督’,心說你他娘應該是‘笨嘟嘟’才是,讓一夥山賊就繳了械?


    還大言不慚的敢說對方有五千人?還訓練有素,武器精良?


    真有五千人,憑你是咋逃迴來的!


    我看你連敵人的臉都沒看清,就聞風而遁,望風而逃了!


    可官場上的麵子還是要給,鄭淵沒有揭穿他,轉而問道:“那副都督的意思是?”


    尤其是那個‘副’字,更是咬字頗重。


    如果擱以前,張遠見他這麽無禮必會發火,可今日張遠卻似乎沒注意到,而是有些後怕的說道:


    “不如我們先到運城附近休整,再會和運城守軍一起端了這夥土匪。”


    鄭淵愕然,他知道張遠平時隻讀過幾本兵書,打起仗來就是個‘嘴強王者’,可沒想到膽子還這麽小?


    遇到夥土匪就嚇破膽了?


    想到這裏,鄭淵不由的哈哈大笑,站起身來衝著張遠一抱拳:“我看這就不必了,區區一夥盜匪而已,本將帶五千士兵去剿了就是!


    來人!”


    鄭淵的副將起身:“將軍請吩咐!”


    “帶五千本營人馬隨我去安邑山剿匪!剩下的人保護咱們的‘大都督’去運城休整!”


    “唯!”


    副將領命,站起身朝張遠匆匆一禮,就轉身匆匆出去調兵。


    張遠大怒,本想發火,可轉念一想:


    ‘你不是不信嗎?好,那我就讓你去試試!待你也被那夥奇怪的土匪收拾一番之後,看我如何笑你!’


    於是笑眯眯的說道:“那本都督就靜候鄭將軍立下赫赫戰功了”,說話之陰陽怪氣,口音之一波三折,與鄭淵如出一轍。


    鄭淵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轉身出帳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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