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老爺一行人剛迴到康宅《迦桂堂》,就聽得一聲喝令:“跪下”。


    康昉屁股還沒挨著椅子,就嚇一哆嗦,還沒見過爹這樣,難道爹是知道了?跟去就闖禍,我都說我不去了。卻瞧見剛進門來的康詩遠迎聲跪了下去。


    “哎呀爹,你幹嘛呀?您都累了一大天的了,這才剛迴來。好好好,爹爹爹,您聽我的,您迴去歇著,這交給我,行吧?”康昉先嚐試哄著爹迴去。


    康老爺不應,透著些許無奈又道:“請家法”。


    家法?康詩遠的確沒有想到,又跪得恭敬了些。


    康昉一聽,也跟著跪了下去,“爹你來真的啊,您請家法,到底是要教訓我?還是真的罰詩遠啊?”


    康老爺竟沒有說話,隻瞧著康詩嵌恭恭敬敬地端著深褐色的古案小跑著上來了,案上端莊放著的黑亮牛皮短鞭正反著光地晃眼。


    而此時康老爺正一把抓過短鞭,“哎哎爹爹爹,是……爹!是我和費清說話沒輕沒重,嚇到了她五大小姐,您要罰就真罰我,哎爹,爹……”康昉倒出了實話,卻眼瞧著康老爺真朝自己走過來了。


    就是套你實話呢,康老爺想著就揮鞭而下,康昉蹭一下跳起來,嗷嚎:“哎爹,你還真打呀?爹別呀,哎?我也沒想著要跑去惹五爺生氣的呀?不是您非喊著我去的嗎?誰知道您家五爺什麽脾氣呀?哎哎爹爹爹……再者說五爺不都不生氣了嗎?您也就別氣了呀?跟人家多學著點啊?哎呦喂……行啦可行啦……再累壞了您……哎呦我的親爹呀……真的真的不行了……真的跑不動了……”


    難得康老爺追著康昉圍著康詩遠跳上串下大大小小跑了三十多圈,他竟還能一直瞧著淡定自若地跪得麵無表情。


    可憐康詩嵌手裏抓著的古案都要被他憋著笑還都好懸笑掉好幾迴了。


    而此時氣喘籲籲癱坐在主位上的康老爺稍一抬手,康詩嵌趕緊端過古案接了短鞭來放在桌上。


    而癱坐在下麵的康昉大喘著氣還是矯情著:“康詩嵌我告訴你啊,我可看著你笑了啊,你笑了不下十迴你,等爺哪天收拾你。哎呦爹,你說你至於嗎?來這麽一出,累死我了可累死我了……”


    康詩嵌一聽趕緊抿了下嘴巴閉的老嚴了,康老爺倒是擺了一下手,開口說:“你說你啊,人五爺家文具行的兇殺案可是抓到真兇了,讓你去道個喜,沾點喜氣,你還推三阻四的啊。”


    隨著康老爺的話音,康詩嵌小跑著扶起了康詩遠,又趕緊跑迴到老爺身邊去。


    康老爺吩咐著:“詩遠啊,這通家法算你挨的,以後幾天就不要出門了”。


    康詩遠答著:“是,老爺”。


    康昉一聽,我容易嗎我,美得兩條腿也收到椅子上好好歇歇。


    “詩嵌啊,明兒一早去《天一文具行》那收拾收拾擺弄擺弄,選個好日子啊,這幾個店麵咱就一起開張!”康老爺說完朝康昉傲嬌一笑,小樣的你,學著去吧。


    康昉一聽,誇起爹爹來:“不是爹,您行啊”。


    實際上主要是今兒五爺高興,說賞一個大鋪子出去,就賞一個大鋪子出去,連帶著的更是眼都沒眨一下一並賞了。


    可康詩遠聽著似有所思地低下眼去。


    “要不就說你欠打呢,啊?到五爺那說話還沒輕沒重的你?你若真是嚇到人家千金大小姐,我告訴你啊,這通鞭子都了不了事兒。爹神交五爺半生,敬他寬厚忠義,今兒你算見識到了吧?”康老爺教訓的頭頭是道。


    康昉耷拉著腦袋聽著,康詩遠卻抬頭欲言又止地眯了下眼。


    單台碧的死訊傳到的時候,五爺正坐在恐殿的座位上,沒想到他反倒是一躍而起哈哈大笑,對盛懷洛說:“你看我就說吧,我就說這個丫頭才是一個頑劣的性子,越戰越勇的膽子呢,哈哈哈這洛陽城啊我看她也摸得差不多了,瞧她那個耀武揚威的樣子啊哈哈哈”。


    盛懷洛也忙說:“是呢是呢主子,小姐就是最像您了,定是不會讓您失望的呀”。


    五爺還背著手大搖大擺地走著,迴身一抬手對盛懷洛又說:“召各位王者進宅子”。


    正月二十六的尖叫聲差不多能把整個洛邑刺透,連展長鬆趕到公主巷的時候,也驚得急刹車一樣地定住了。


    躺在直徑近三米的血泊中幹瞪著眼卻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塌癟著的是單台碧——《單記玉石》的掌櫃——五宅玉石行的當家掌門,正死在了每天迴家必經的巷子裏,隻可惜看不出是進是出。


    還的確難為心兒了,這一次她可是做足了功課。


    這種死法展長鬆還真是頭一迴見,他喝住了所有人,抬頭又蹲下的來迴了好幾次。看了房簷,摸了牆角,掃了牆麵,摳了地縫。甚至上了房頂,爬了狗洞,可結論仍然是現場沒有留下任何腳印血滴,連個頭發絲兒都沒有。


    為了能夠給小武一個暗示,心兒躲著穆氏大大小小幾十家的鋪麵,甚至連邊線和輻射範圍都劃了出去,選了個離穆宅也算得上遠的這麽個犄角旮旯的地方。


    為了能夠給五爺一個明示,心兒閉著眼睛在凡過眼的人山人海裏挑著他的王者。還要掂量一下分量,拿捏一下斤兩,估摸一下筋道,才選定了這個單台碧。


    終於展長鬆掃了一眼單台碧,一步一個腳印地朝他走了過去。肉眼看去竟沒有明傷,可是這血是從哪來的呢?塌陷的胸腔隻一眼便知,內裏一定又是支離破碎。可展長鬆在打算伸手探一下的時候,還是顫抖了。待隻掌著胸,還真是驚喜呀——肋骨全折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是一定的,最關鍵就是時間緊任務重心情差,心兒下手的確重了些。主要也是她不想讓肖子佳替自己背著罪名,那今晚就必須成事,越快越幹脆越好。


    展長鬆最後才拿起不遠處的一團廢鐵,這是他一來就看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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