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奇術之靈死亡的一瞬間,周景與希魯斯的身形也開始變淡。


    是有關‘奇術之靈’的迴憶與冥冥之中的聯係使得兩個不同空間開始靠近重疊。


    但現在其中一隻奇術之靈已經被擊殺,這聯係自然也就稀薄了。


    兩人走到了白銀騎士與旗幟旁邊,一邊眺望遠方逐漸散去烏雲一邊交談。


    “你說我是‘玩家’,所以你也是?”


    “與其說是‘玩家’,不如說是擁有係統。”希魯斯迴答道。


    希魯斯臉上閃過悵然的神色,抬頭看向了已經散去黑雲後黑漆漆的天空。


    “我穿越到這個世界,最早是在一個關押角鬥士的牢房之中。在一位朋友的幫助下,我發現了被我擊殺的生物會使我獲得‘經驗’以及裝備卡牌。


    那時候,我便認為我是一名‘玩家’。”


    “我像是一名玩家一般打怪升級、惹禍、作死……那時候的我的想法便是,無牽無掛的我,就算死了又如何。”


    “現在你的狀態明顯不像是你口中的‘玩家’。”


    “是啊,因為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哦不,我麵對的那個世界是真實的。


    我結識了更多的人,有朋友、有導師、有愛的人……


    現實一點點將我拖向現實,真實一點點將我拖向真實。


    我享受了現實的饋贈,同樣也承擔了現實的義務,我再也不是那個純粹的玩家了。”希魯斯伸出手,一團微弱的黑色火苗在他手中。


    這是他從‘玩家’蛻變為真實之人的佐證。也是他的覺醒之證。


    “那你知道你現在是怎麽迴事嗎?”


    “不知道,就像做夢一樣,明明我已經將那玩意殺掉一次。卻還會出現在這裏。”


    “那希魯斯是你真正的名字嗎?”


    “不是。”


    “那你是?”


    “不知道,不重要,好像忘了。但我知道我最開始是‘玩家’。”


    “他呢?他的名字呢?”周景看向白銀騎士。


    “不知道,但他是朋友,我最好的朋友。”希魯斯拍了拍半跪著的白銀騎士的肩膀。


    “那她呢?”周景指著遠處的一個紅發少女的頭顱。


    希魯斯走了上去,撿起這頭顱,抱在懷中。


    “不知道……但她是愛我的人,我愛的人……”


    希魯斯抱著頭顱走了迴來,坐在了白銀騎士身旁。


    周景也走過來,一屁股坐了下來,穗就站在周景身後,默默不說話。


    “所以,你還記得你穿越之前是在哪個世界嗎?”


    希魯斯搖搖頭,又點點頭:“奇變偶不變?”


    “符號看象限。”


    希魯斯的臉上這才露出了一絲笑容。


    “你那邊幾幾年?”


    “25年。你過來的時候是幾幾年?”


    “忘了。”


    “你可真健忘。”


    “迴憶不就是這種東西嗎?一不小心就會忘掉。”


    沉默了一小會,周景又說道:“既然你什麽都忘了,那麽我們討論一些‘劇情’吧。”


    周景將自己的經曆講給了希魯斯聽。


    而希魯斯也將自己還記得的記憶講給了周景聽。


    兩人坐在這堆滿殘肢斷臂的塔頂,卻像是兩名遊戲發燒友一般討論著自己作為‘主角’的經曆。


    “現在,你再猜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周景又說道。


    “我猜,我之後一定非常牛逼。超牛逼的那種!”希魯斯肯定的說道。


    “我猜,我之後也一定是大壞比!超級壞的那種!”希魯斯語氣又一轉。


    “哦?何以見得?”


    “因為我軟弱、因為我貪玩、因為我倦怠、因為我漠視一切與我無關的人……但我似乎又擁有了一些似乎了不得的力量。這樣的我,一直變強下去,失控是可以預見的吧?”


    “迴憶這種東西要麽忘掉,要麽釋懷。


    需要拿出來迴憶的時候,一般都是伴著悲痛的。


    快樂的時候不需要迴憶,尋找快樂的迴憶現實總是有著些許不如意。


    現在的我釋懷了,但那個我似乎並沒有忘掉。”


    周景又沉默了,這名玩家似乎對於自己有著清晰的認知。


    而其實,對於自己有著清晰認知的人,是最難墮落的那一批人。


    “這些,都是我在失去一些東西之後才想清楚的,朋友,雖然不知道你叫什麽。


    你很強,遠比我強,但你還要變得更強,成為最強!


    我變強的代價是犧牲,而你似乎不需要經曆這些。”希魯斯拍了拍白銀騎士的肩膀,又撫摸了一下懷中的頭顱。


    “在令你痛心的犧牲到來之前,強大到可以碾壓一切吧!玩家!”


    周景沉默了。


    因為所謂的‘犧牲’,周景也經曆過,那是蟲子肆虐,自己的好友以及熟知的世界被破壞,深陷戰火的苦難。


    但比希魯斯幸運的是,他重生了。


    “好了,我的時間似乎要到了。”希魯斯說道。


    他伸出左手,輕輕一抓。


    “給你的禮物,朋友。”


    周景接過,那是一條細如發絲根須。


    【你獲得了饋贈:‘生命之樹·根須’】


    希魯斯右手摟著白銀騎士,左手抱著頭顱,背靠著抗爭之旗看向了東方破曉的陽光。


    他們的逐漸化作淡淡的光芒開始消失。


    旗幟被風吹的唿啦啦作響,風吹散了旗幟上的力量,也吹散了旗幟上的永恆帝國徽記,隻剩下了血紅色的象征著抗爭與不屈的素旗依舊飄蕩。


    ……


    表世界中,在羅蘭覺醒了一個新技能將其注入寶石之中後,赫安利用這一枚新寶石的力量,終於擊碎了奇術之靈最後的神力屏障,給玩家創造了斬殺的機會。


    就在表世界的奇術之靈被斬殺之後,一道紅色的旗幟緩緩出現在了高塔之中。


    整個薩恩,乃至整個大陸都震動起來。


    永恆帝國的氣運,消散了。


    神禁,消散了。


    高塔之上,眺望著薩恩城不斷坍塌的城牆,還幸存的薩恩營地職業者們歡唿著,抽泣著……


    那已經死去不知道多少年的龐大帝國的屍骸之上,終究是長出了一朵新的嫩芽。


    ……


    周景疲憊的下線了。


    鏖戰三天的時間,線下的身體有點受不了,戰鬥結束之後,精神的疲倦感也襲上心頭。


    不過,在躺下之前。


    周景還是打開網站,選擇從自己的私人錄像之中截取出了一張圖片,這個功能,是在登神之後啟用的,登神玩家可以隨時查看自己的遊戲內容。


    周景發送了這張圖片。


    隻有一個標題與一張圖片


    《致‘老玩家’》


    圖片之中,是一名黑發青年攬著白銀騎士的肩膀,懷中似乎還抱著什麽東西的背影。


    ……


    【第一卷·永恆浩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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