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司,前麵便是江州城了,還請押司辛苦些,戴上這行枷。”


    張千,李萬兩個公人攙扶著宋江下了船,看到前麵便是江州城了,張千取出一直放在包袱中行枷,對宋江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說道。


    自從這張千,李萬陪著宋江去了一遭二龍山後,這兩位防送公人便徹底變成宋江的跟班了。一路上,更是小心伏侍,不敢有絲毫懈怠。如若不是此時已經到了江州城,這兩個也不敢叫宋江戴枷。


    那宋公明何許人也,聞言一笑,先在包裹中取出兩錠約莫十兩的銀子,遞到張千,李萬眼前,笑著道。


    “一路上卻是辛苦兩位兄弟了。”


    “哎啊!……”


    見到銀子,張千,李萬兩個眼睛發光。要說做他們這種防送公人的,便是指望著配軍靈光,自己能撈些油水。不過看到宋江這兩錠銀子,這兩個雖然口水狂咽,不過卻沒一人伸手去接。


    “宋押司恁般多禮,這一路行來,酒肉都是押司壞錢,我與李萬便已心中有愧,如今這禮……,我二人是萬萬收不得的。”


    張千,李萬二人對視一眼,張千急忙擺擺手,說道。


    李萬也是盯著那錠銀子,點點頭,道。


    “對,對,況且在二龍山時,那晁天王也與過我二人銀子,此時押司再多禮,我二人不敢愧受!”


    這兩人也是有意思,雖然嘴上說些不敢愧受,不過兩雙眼睛卻死死的盯著那兩錠銀子不放。


    那宋江混跡官場多年,哪裏會不懂的人情世故,見這二人推辭,嗬嗬一笑,不由分說的便將兩錠銀子塞入兩人手中。


    “這可使不得,這可使不得…………”


    那張千,李萬兩人嘴上說著,不過銀子到手,二人臉上頓時笑的更加燦爛了。


    要說張千,李萬這兩個公人,此次押解宋江一路,擔驚受怕不假,不過這次的油水,也確實被兩人撈足了。


    不說離濟州前,宋太公給與兩人的散碎銀兩,便是在二龍山時,晁蓋送與的十兩銀子,再加上此時宋江的十兩,這兩人此次每人便得了二十幾兩銀子。


    要知道,這些銀子,足足抵得上自己兩三年的辛苦了。而且這一路上,兩人跟著宋江,酒肉不缺,沒有受了半點辛苦。此刻銀子到手,兩人自然喜笑顏開,一個勁兒的奉承宋江。


    宋江自然也知道這兩人的底細,見狀笑著敷衍了幾句,便依言上前帶上行枷,兩個公人也取好公文,挑了行李,直至江州府前來。


    當時兩個公人當廳下了公文,押宋江投到廳下。那蔡九知府是蔡京的第九個兒子,身居高位,為官貪濫,做事驕奢。自是看不上配軍這等‘小錢’了,隻不過身在其位,又不得不坐在堂上,見到宋江,隻是皺了皺眉頭,喝道。


    “你為何枷上沒了本州的封皮?”


    那張千,李萬早已想好了說辭,見說急忙告道。


    “於路上春雨淋漓,卻被水濕壞了。”


    蔡九聞言,點了點頭,這等小事他也懶得理會,隻是不耐煩的揮揮手道。


    “快寫個帖來,便送下城外牢城營裏去,本府自差公人押解下去。”


    張千,李萬見蔡九知府並未計較封皮之事,也是長出了口氣,哪裏還敢耽擱,緊忙領命,將宋江送到了牢城營內交割。


    當時江州府公人齎了文帖,監押宋江並同公人出了州衙,前來酒店裏買酒吃。那宋江是個官場老油條,素曉得人情往來,當即取來三兩來銀子,與了江州府公人。


    江州府公人得了宋江得好處,自大喜,當討了收管,將宋江押送單身房裏聽候。


    那公人先去對管營差撥處替宋江說了方便,交割討了收管,自迴江州府去了。


    濟州兩個防送公人張千,李萬,也交還了宋江包裹行李,千酬萬謝,相辭了入城來。


    這次江州之行,這兩人撈足了銀子,此時順利返程,張千,李萬自是欣喜若狂。心下各自尋思。


    “我們雖是一路吃了些驚恐,卻賺得許多銀兩,如若今後能多遇幾遭這等美差才好!”


    這兩個一路歡喜,自到州衙裏伺候,討了迴文,取路往濟州去了。


    這裏隻說宋江,直到了單身房中,才安心了下來。這次雖然於路上有些挫折,不過自己總算平安到達了江州,接下來隻要自己安心熬上幾年,總有迴鄉東山再起的機會。


    正想著,差撥到了單身房裏,宋江見了差撥,不等他開口,當即取了十兩銀子與他,管營處又自加倍送銀兩並人事。營裏管事的人並使喚的軍健人等,宋江也都送些銀兩與他們買茶吃。


    自古有錢好辦事,有了銀子開路,牢軍營中無一個不喜歡宋江。雖有先朝太祖武德皇帝聖旨事例,但凡新入流配的人,須先吃一百殺威棒。不過既然管營得了宋江的銀子,那先朝太祖武德皇帝的聖旨,也就沒那麽重要了。為了叫宋江銀子花的安心,管營還貼心的為他謀了個好差事,著他去本營抄事房做了個抄事。


    宋江謝了,去單身房取了行李,到抄事房安頓了。眾囚徒見宋江剛入營便尋了個頂好的差事,哪個不曉事這是個有麵目的,紛紛買酒來與他慶祝。次日,宋江置辦酒食,與眾人迴禮。不時間,又請差撥牌頭遞杯,管營處也是常常送禮物與他。


    那宋江身邊有的是金銀財帛,又在官場混跡多年,最會人情往來世故,隻住了半月之間,江州牢城營裏,便沒有一個不喜歡他的。自古道‘世情看冷暖,人麵逐高低。’


    那一日,宋江正與差撥在抄事房中吃酒,那差撥許是有些醉了,吃了杯酒,借著酒勁兒,對著宋江搖搖頭道。


    “賢兄,我前些時日和你說的那個節級常例人情,如何多日不使人送去與他?今已一旬之上了。那節級眼中最是見不得銀子,莫等他明日下來時,須不好看!”


    其實這倒不是差撥有意叫宋江壞錢,隻因他見宋江是個伶俐世故之人,身邊又不缺那幾兩銀子。況且自己這些時日,得了宋江不少好處,不忍見他因為些許銀子,惹出什麽禍事來。故而才多嘴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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