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本來還很膽小地藏在他爹身後,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望著前麵的人。


    他眨眨眼睛,覺得麵前的小哥哥可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趙朗的夫郎這時也出來了,“都站在門口做什麽,快請入內。”


    珍珠抓著他爹的衣服往前走,經過趙鐸時,他突然想起來,立馬跑過去,清脆地喊:“趙鐸哥哥!”


    趙鐸臉上總算是露出一絲笑意,“珍珠。”


    兩隻小孩手拉手走進來,珍珠笑得可甜。


    趙朗夫郎道:“辛洄,你帶貴客們去水閣休息。”


    趙鐸道:“是。”


    待一行人進到水閣,才知這水閣其實跟水沒什麽關係。


    周遭的院子都是一片綠意,雖是深秋,卻還是開著不少的鮮花。


    珍珠看得目不暇接,“好piu釀的花花呀!”


    趙鐸摘了一朵粉色的花插在珍珠的小揪揪上,珍珠捧著自己的小圓圓臉嘿嘿笑。


    殷呈見寶貝兒子笑得見牙不見眼的,暫時放過這個騎鬼火的黃毛。


    趙朗夫夫將他們安頓好就退下了,隻有趙鐸在院子裏跟珍珠玩。


    幾人站在廊下,暗衛們有條不紊地搬著箱子。


    很快,趙府的侍子也來幫忙打理,將每個人的行裝放到不同的房間裏去。


    司昭昭看著趙鐸好半天,默默說:“我覺得他這身衣服有點眼熟,仿佛上輩子見過。”


    殷呈:“把嘴閉上。”


    司昭昭安靜了一會兒,又說:“你覺得不覺得他看起來像是會下蠱的樣子?”


    殷呈:“……”


    雖然司昭昭問得很小聲,但是趙鐸還是聽見了,他如實道:“還不熟練,正在學。”


    “嗯嗯嗯?學什麽?學下蠱?”司昭昭上前盯著趙鐸看了半天,“那你們是不是還要養五毒之類的東西在身邊?”


    趙鐸從懷裏摸出一條小青蛇,“你是指這個嗎?”


    司昭昭嚇得花容失色,趕緊拉著殷呈擋在自己麵前,“你你你,小孩子家家的不要玩那麽恐怖的東西!”


    趙鐸抓著小青蛇,臉上表情相當淡定,就好像手裏抓的不是蛇,而是一根草。


    見小青蛇吐著信子想往珍珠身上去,他眼疾手快抓住了蛇的七寸塞進口袋,他安撫珍珠道:“你別怕,它不會咬人。”


    珍珠雖然表麵上看起來雲淡風輕無事發生,實際上魂兒已經飄了有一陣了。


    等他反應過來,後退兩步,“啊……啊……啊……”


    殷呈攬著老婆的肩,“咱家珍珠是不是有點呆?”


    林念重重點頭,太呆了。


    趙鐸趕緊從褡褳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糖遞給珍珠,“這是冬瓜糖和薄荷糖,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


    珍珠雖然害怕,但是還是把自己的小荷包打開,從裏麵拿出一顆芝麻酥糖遞給趙鐸,“我,我也有糖。”


    趙鐸把身上的糖全都裝進了珍珠的小荷包裏,又接過珍珠遞來的糖。


    倆小孩交換了糖後,珍珠暫時忘記了小青蛇的恐懼,繼續欣賞院子裏的花。


    草叢裏趴著一隻後背全是麻點的癩蛤蟆,趙鐸不動聲色將其踢走,又順手彈開草葉上結絲的花臉蜘蛛。


    西南多蟲蛇,趙府的小侍子們前前後後撒了三迴藥粉。


    整個空氣裏都彌漫著草藥的味道,殷呈擔心這些藥對孕夫不好,趕緊去問了小侍子,聽說無害後才放下心來。


    趙朗的夫郎得知他們在路上撿了個孩子,專程去請了奶爹爹來照看小梨。


    林念一時沒了事做,心思就放在了給珍珠梳頭上。


    五毒堡打造的銀飾尤其好看,尤其是趙夫郎還送來了一套本地傳統服飾。


    珍珠本來就隨了倆爹,容貌上自然沒的說,隻是現在年紀小,一張小圓圓臉可可愛愛。


    如今換了一身衣服,看起來還真像是五毒堡的小聖子。


    然而真正的小聖子趙鐸卻不是每天都能來陪珍珠玩的,他課業繁重得很,年紀輕輕就要學好多東西。


    殷呈看了都感歎,黃毛也隻是比珍珠大兩歲而已,就失去了快樂的童年。


    西南軍營地,趙朗給林雲堂安排的新任務,雖然明麵上是讓他來接待呈王殿下,實則卻是假公濟私,給他放個假。


    林雲堂自然也知道將軍的意思,隻是他卻不願。


    幺弟這次來的目的很明顯,就是為了他跟蘭書的事。


    可一旦此事被揭開……林雲堂沉默著,一時思緒萬千。


    趙朗卻說:“這事兒你也不可能瞞著他們一輩子,雲堂,你得麵對。”


    林雲堂歎了口氣,領命,告退,騎著快馬連夜奔向五毒堡。


    半夜,月光灑進屋子,一片淒冷。


    床榻上,珍珠縮在林念懷裏,林念又靠著殷呈,一家三口溫馨而美好。


    殷呈卻突然睜開眼。


    他小心地將林念放在他腰間的手拿下來,給老婆孩子掖好被子,又把珍珠的粉色蝴蝶結球球放在他身邊,這才起身。


    他披上衣,翻窗出去。


    蘭書坐在屋脊上,手邊一壺酒,他就這麽盯著月亮,一動不動。


    殷呈翻上屋脊,“你這是在幹嘛?”


    蘭書本來沒哭的,可委屈的時候最聽不得安慰,哪怕對方隻是問一句,他眼淚就大顆大顆往下砸。


    殷呈上一次看見蘭書哭,還是在北境軍出現炎汝細作的時候。


    那人是蘭書的摯友。


    那時他親手解決了細作,殺了自己的多年好友。他的目光卻是冷的,堅定得似乎內心從未動搖。


    可沒人知道,那天晚上,他一個人坐在城牆上,看著塞外大漠孤煙,眼淚就這樣無聲地落下來。


    然後,他辭去軍師一職,遠走他鄉。


    “你別哭啊。”殷呈也不知怎麽安慰他,“實在不行咱們就去把老四揍一頓,給你出出氣。”


    蘭書顫抖著唇,聲音哽咽,“我真是賤啊,他都讓我做妾了,我還眼巴巴來寧州找他。”


    “咱們這不是來查了嘛,這事兒肯定不對勁。老四那種老實人,也就你能勾引他。”


    “殿下……”蘭書哭著說,“萬一他真的有相好的……我怎麽辦?……我是真的喜歡他。”


    殷呈哪兒跟人聊過情感話題,他撓撓臉,“那就把他喜歡的那個人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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