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無念見李飛陽的目光時不時望向紅刺,一臉擔憂之色,心裏又是一陣難過。


    此刻,她無比希望被蠱蟲所咬的人,是她而不是紅刺。


    這樣李飛陽的眼神,就一定會時時刻刻落在她的臉上了。


    金陵城外的郊區,一座民宅內,高富率正在劈頭蓋臉地訓高富貴。


    那快金光燦燦的腰牌,此時正擺在高富率的桌上。


    高富率一看到這枚腰牌,就氣不打一處來,“啪啪”地拍桌子,指著高富貴的鼻子大罵:“蠢貨!蠢貨!真是蠢笨的連豬都不如!”


    連罵了幾百句“蠢貨”,他才終於停下來。


    高富貴站在一旁,默默地聽著哥哥破口大罵,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你你你……你說你都看到這快腰牌了,為什麽不告訴我?我要是知道他們其中一個是寧王府的世子,能讓你把他們送到龍陽樓?能惹下如此大禍?”高富率暴跳如雷。


    “我我我……我看那姓李的小子一身鄉下人打扮,怎麽都不像個世子嘛!再說青痕藍芒也說他們隻是江湖小蟊賊……根本就跟官府中人沒有半點關係……”高富貴小心翼翼地迴答。


    “我打死你這個蠢貨!”高富率舉起手就要打,高富貴害怕地縮了縮脖子,卻也不敢躲避。


    高富率到底還是不忍心打親弟弟,隻用一根手指指著他,歎道:“唉!我跟你說過多少次,金陵多方勢力盤根錯節,我們開賭場的,務必小心翼翼,誰都不能得罪!你說你都看到這枚令牌了,居然還貪那十萬兩銀票!我們家缺銀子嗎?”


    “哥!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錯了……我不該貪那十萬兩銀票……”高富貴晃著高富率的衣袖,低聲下氣地賠禮道歉。


    “現在,說什麽也晚了!我們惹了這檔子事,不僅天幹地支生肖陣遭到破壞,還白白搭上了高猛的性命,並且要關門到明年二月。這損失的何止是十萬兩銀票?那是萬兩黃金呀!”高富率連連搖頭,痛心疾首。


    “哥!那個穿灰衣服的人,到底是誰啊?他明目張膽地跑到我們萬博坊殺人,你為什麽也不阻攔一下啊?你平時那麽厲害……為什麽見到他就那麽害怕?……”高富貴戰戰兢兢地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想起那天灰袍人突然出現,當著他和他哥的麵,囂張地伸手掐死高猛的場景,高富貴巫自心有餘悸。


    “你懂個屁!我要是不讓他殺高猛出出氣,那死的就一定是你!還有,你別問那麽多,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這段時間,不許出門,不許亂說話,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像豬一樣安安穩穩過日子就行了!知道嗎?”高富率苦口婆心地叮囑高富貴。


    “可是哥,這窮鄉僻壤的,連個美嬌娘都沒有,實在太無聊了!”高富貴忍不住抱怨著。


    高富率把眼一瞪:“你瞧你這賤兮兮的樣兒!離開女人不能活了是不是?要不要我幫你一把,把你那玩意兒給剁了?”


    高富貴嚇得捂著褲襠就跑,跑出幾十步後,又迴頭衝著高富率小聲嘀咕了一句:“你倒是離開女人能活,也不看看自己都變態成啥樣了!”


    高富率內功深厚,高富貴的小聲叨叨,每一個字兒都清晰地飄進了他的耳朵眼兒,氣得他舉起拳頭,追著高富貴要打。


    高富貴連忙大叫一聲:“大哥饒命!”然後抱頭鼠竄去了。


    高富率認真迴想自己這十多年,雖然錢掙的不少,但活的也的確夠窩囊,氣的“咚”地一拳打在一棵碗口粗的樹上,好好的一棵樹立時攔腰折成兩半,樹冠轟然倒地,驚得一片烏雀吱呀亂飛。


    高富率的拳頭也被粗糙的樹皮劃破了皮肉,鮮血涔涔而出,但他卻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疼痛。


    他怔怔地看著那一點點滲出的鮮紅的血跡,良久,才默默地從懷中掏出一方絹帕,用另外一隻手幫自己拭幹了血跡,然後又用絹帕把傷處包紮了起來。


    那方絹帕用料細軟,刺繡精致,儼然似是女子所用之物,而高富率擦拭血跡的動作,更是溫柔細心,像極了女子的動作。


    此刻,他的內心,的確想起了一位女子。


    一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翩然兮若洛神降世,高潔兮似嫦娥再生的女子。


    那方絹帕的一角,繡著一個小小的“冰”字。


    “為了替你報仇,我用十年的時間,練了黑風碎骨掌,又用八年的時間,練了金鍾罩,可我還是沒有勇氣去找他!我到底是太過貪生怕死?還是我天生就是個懦夫?”


    高富率扶著那棵樹樁,把那隻包著絹帕的手貼在臉上,虎目中居然淌下了眼淚。


    金陵的牢房,竟然一直向地下延伸到十層,每一層的牢籠中都鎖滿了人,每個人都身穿囚服,蓬頭散發,神色萎靡不振。


    “怎麽會有這麽多人?他們都是罪犯嗎?都犯了什麽罪呀?”李飛陽忍不住問押送他的捕快甲。


    “這話問的,不是罪犯,誰會在這鬼地方呆著?這裏的人可不算多,你要是看到京城的刑部大牢,那更得嚇死你!盜竊的、強奸的、拐賣人口的、故意殺人的……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出來的!”李飛陽身邊的捕快甲看起來心情不錯,居然迴答的挺有耐心。


    “一天到晚能有這麽多人犯事兒?我咋這麽不信呢?”在李飛陽看來,人生在世,隻要有吃有喝有玩伴兒,誰會好端端去做犯法坐牢的事?


    “切!真是少見多怪!我告訴你,人隻要還走得動,就有各種欲望;隻要有欲望,再加上天時地利,就隨時都會犯罪!”捕快甲瞧他的眼神,就像在瞧著一隻久坐井底、沒見過天空的癩蛤蟆。


    “安安分分過日子不好嗎?哪來那麽多欲望?”李飛陽有點想不通。


    “這世間的人哪,隻要活著,就不肯安分!有的想要錢,有的想要名利,有的想要女人,有的想報仇,有的眼紅別人過的好……總之,欲望得不到滿足的時候,就會有犯罪的衝動!明白了嗎?小毛賊?”


    捕快甲說完這話,居然伸手摸了摸李飛陽的頭,動作居然給人一種很親昵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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