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早上火車站門口,何平安和家人告別後,踏上南下的火車。因為有婁譚氏和婁曉娥的存在,這次何平安特意給婁家訂了個包廂。省得自己一個外人,攪和在他們一家人裏麵尷尬。


    何平安本以為這次會是枯燥的旅行,沒想到火車發車前,老徐又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看著他熟稔的坐到自己的對麵,何平安無奈道:


    “我說老徐,你們那個部門是沒活了嗎,北上就算了,怎麽南下也跟著?還有,你來之前,就不能告訴我一聲?”


    “何處長,我們主任交給我的任務是在和北邊貿易期間,保證您的安全。這次南下,也是貿易的一部分,我當然要跟著!我還要說您呢,您買車票的時候,就沒想起我來?”去北邊兩個多月,二人早已熟悉,因此老徐也能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保證安全,我的?那我是不是還要謝謝你!”瞥了眼老徐,何平安指著自己,不可思議道。


    “呃……,情報還是需要的吧?港九不同北邊,因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和環境,目前已經成為亞洲的信息情報中心。毫不誇張的講,現在的港九匯聚了全世界,各個國家的情報人員還有間諜。”


    “兼之,英國政府的縱容,導致黃、賭毒,幾近合法化。再加上因為饑荒,從內地逃港的人員,現在的港九可謂是魚龍混雜。這種情況下,情報尤為重要!您放心,還是老規矩,我隻負責提供情報,其他一概不管。”麵對何平安的質疑,老徐稍顯尷尬,快速轉移話題。


    “這還差不多!不過港九那個地方消費可不低,你的那些同事……?”何平安可不相信,整個國家極度缺少外匯的情況下,會給他們外匯作為活動經費。


    何平安倒不是懷疑港九情報同誌的能力,但對他們的社會地位非常擔憂。要知道,一個路邊攤小販,即使情報能力再強,也很難得到上層社會的情報。


    “關於這點,何處長大可放心!國家的支持雖然有限,但經過港九同誌們不懈的努力,還是有一些同誌能夠接觸到上流社會!如果可以的話,還請何處長幫忙出出主意,改善一下咱們同誌的生存環境!”


    自從上次老徐在北邊見識到,何平安無本生意的能力後,就起了這樣的心思。而且他的建議,已經得到他們主任的批準。


    “這沒問題,無論怎麽說都是自家同誌,能幫的我一定幫!不過,這得等我安排完婁半城以後!”老徐的請求,何平安想都沒想直接應下。就像說的那樣,他雖然不想和情報部門有過多聯係。但麵對自己的同誌,他不能無動於衷。


    “多謝何處長!說到婁半城,我這有條情報,是關於他的。不知,何處長有沒有興趣?”額外任務完成,老徐開始進入角色,關心起這次的南下之行。


    “婁半城,他除了那幾條暗線,還有什麽情報?你說的該不會是,天津薑明、塗楓兩個人押送的那批黃金吧?”何平安想了想自己這些年收集的,關於婁半城的情報。除了黃金,也沒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


    “您知道?那您……?”在老徐看來婁半城這種做法,明顯已經背叛何平安。他實在想不通,何平安為什麽,眼睜睜的看著婁半城偷運黃金。


    “我為什麽放任婁半城攜帶黃金離開,還是明知道婁半城耍小心思,依舊用他?”看著一臉錯愕的老徐,何平安沒等老徐迴答,淡然道:


    “老徐,這做生意不是搞情報,情報人員需要絕對的忠誠,以此保證情報的準確性。做生意,盈利即可。隻要婁半城能夠滿足我的要求,有些自己的算計,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該有的警告還是要有,免得他不知天高地厚闖下大禍。到時候,還得連累我跑一趟換人。本來,我打算敲打一下就算了,既然你老徐都拿出了情報,算他倒黴!”說罷,何平安便起身前往婁家包廂,將婁半城叫了過來。


    “婁先生這次叫你過來沒別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讓薑明、塗楓押送的那批黃金,已經成功從天津港上船,不日就可以抵達港九。”


    “另外,看在你為國效力的份兒上,老徐還特意派了他的同事一路護送。老徐是幹什麽的你應該知道,我想他的同事一定可以保證你那些黃金的安全。怎麽樣,我們考慮的還算周到吧?”何平安待婁、徐二人敘舊後,似笑非笑道


    “何處長、徐同誌,我想著這次南下經費不足,可能影響政府交待的任務,所以自己特意準備了些後手,還請二位見諒!”


    建國前,婁半城見過不少老徐這樣的人。因此,第一眼看見老徐,婁半城就有了猜測。尤其是後麵老徐的一係列活動,證實了他的判斷。婁半城清楚這些人的厲害之處,知道隱瞞不過去,索性光棍承認。不過說出的話嘛……


    “老徐,我的人選怎麽樣?明明做著,事有不協便脫離政府,定居港九的打算。居然冠冕堂皇的說是為國效力!婁半城你倒是心狠,連北京的兒子都不要了!”何平安看著‘正義凜然’的婁半城,和旁邊的老徐打趣道


    “單就無恥、狠辣而言,除了那些日偽漢奸,無人可出婁先生其右!”老徐也配合著玩笑道


    “何處長、徐同誌,我……”


    “商人信奉雞蛋不能放到同一個籃子裏,規避風險嘛,我可以理解。不過婁半城,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千萬不要本末倒置。要不然就算我能放過你,國家法律也不會放過你。老徐的身份你也清楚,別說港九,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你!好自為之……”


    “是、是……二位放心,我以後一定竭盡全力,為國效力。”婁半城擦著腦門的虛汗,不敢狡辯,連連稱是。


    “對了,人家老徐的同事也不能白忙活。我做主,船上的那些黃金,你留一半,剩下的一半當做人家的勞務費。二位,沒意見吧!”


    “沒意見!”


    “既然婁先生如此客氣,那我就卻之不恭了!不過,我也不能白拿您的黃金。老話講‘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要不這樣:到達港九之後,我會讓我的同事們繼續負責黃金的安全,直到您徹底安頓下來。您看,行嗎?”戰爭年代,老徐遇到過太多這樣的人和事,安排起來駕輕就熟。


    名為保護實則扣押,婁半城也知道老徐的意思。有心反對,可看著眼前笑意盎然的二人,婁半城沒由來的打個寒顫,磕磕絆絆的同意了老徐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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