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紅姐她們進入宿舍的,是兩個女人,又高又胖,看起來兇巴巴的。


    兩個女人撕開她們手上的透明膠布,其中一個說道:


    “鋪位有多餘的,你們自己選鋪位,不準大吵大鬧,要是有事,可以拍門叫外麵的看守!”


    看守?


    這不等於是坐牢嗎?


    想想也對,等著被拆零件的人,難道還要讓你去逛大街嗎?


    管吃管住,隻要遇到買主,配型成功後,立馬拉去把零件拆了。


    至於怎麽處理被拆掉零件的人,就不得而知了。


    那兩個跟紅姐和大咪一起來的女孩看到麵前的場景,居然還抱著被安排去上班的幻想,


    其中一個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可以上班?”


    帶紅姐她們進來的其中一個女人笑了笑,“等著吧,很快的。”


    說完,和同伴一起離開了宿舍,把鐵門一鎖就走了。


    紅姐轉身一看,那鐵門跟監獄裏的差不多,非常堅固,而且門上還有個小窗口,用來查看室內情況的。


    同紅姐和大咪一起來的那兩個女孩相互對望一眼,再看看堅固的鐵門和加裝了鋼條的窗戶,都絕望了。


    再看已經住在宿舍裏的那幾個女的,一個個都不說話,傻呆呆的看著新來的這四個同類。


    紅姐當起了大姐大,對一起來的那兩個女孩用英文說道:


    “好了,既來之,則安之吧,大家先選好自己的鋪位,住下來再說。”


    那兩個女孩納悶的看著紅姐。


    這位漂亮的大姐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即便是說兩句,也聽不懂她在說什麽,


    現在怎麽就開朗起來了,而且她英文說得還不錯哦。


    “你好,怎麽稱唿你?”其中一個女孩問道。


    紅姐迴答道:“我叫趙紅。”


    又指了一下身邊的大咪,“她是我表妹,叫李霞。”


    “我叫卡姆拉,她叫普什帕,我們是好朋友,閨蜜!”那個跟紅姐打招唿的女孩說道,語氣還比較友善。


    紅姐看著她們問道:“你們是天竺人嗎?”


    “是的。”兩人一起說道。


    “怎麽會來米國呢?”紅姐又問。


    卡姆拉說道:“我男朋友欺負我閨蜜,被我迴家看見了,我就拿棒子打那王八蛋的頭,結果打得太重,就把人打死了......”


    哎呀我去,能不能有個新鮮一點的理由啊?總是這個!


    見紅姐不太相信的樣子,卡姆拉又說:“是真的,因為這樣我們就偷渡到這邊來了。”


    紅姐當然不想太認真,看向那幾個已經住在宿舍裏的女人,和藹的問道:


    “你們呢?你們叫什麽名字?都是怎麽來到這裏的?”


    記者就是記者啊,一到目的地就開始問長問短,巴不得跟所有人成為好朋友。


    既然大家都是同樣被關進這裏麵來的,有了同樣的遭遇,而且看紅姐的樣子又比較和善,那五個女人就立即迴答了紅姐的問題。


    原來這五個人中,有一個華人,兩個馬來人,一個越國人,一個印尼人,都是被招工騙來的。


    這讓紅姐有些失望。


    她們當中沒有徐瀟瀟也就算了,畢竟那是鋼琴大師,長相又出眾,屬於鶴立雞群的人物,一進來紅姐就知道這裏麵沒有她。


    可是曾家姐妹也沒有,這就讓紅姐有些失望了。


    在被拿掉眼罩的那一刻,紅姐最希望看到的,其實不是徐瀟瀟,也不是曾家姐妹,


    而是跟自己一起來米國,並在自己手下做小姐的阿香,以及她的同伴燕子。


    看來這裏麵一個自己的目標人物都沒有。


    也不知道她們是不是被關在這個地方。


    “這裏有幾間宿舍?”紅姐問那些已經住在裏麵的女人。


    “好幾間呢。”那個華人女孩用中文說道,“這是二樓,都是宿舍,四間男生宿舍,四間女生宿舍。”


    紅姐轉身打開鐵門小窗口一看,還真是這樣。


    從這個角度,可以看到對麵的兩間宿舍,也是一樣的鐵門,一樣的有個小窗口。


    紅姐迴頭問那個華人女孩:“全都住滿了人嗎?”


    “沒有,住了三分之二吧,女生比男生要多些。”華人女孩迴答道。


    紅姐掃視了一下宿舍裏,“一間宿舍有十二個鋪位,八間宿舍......九十六個人,三分之二......也就是說,這裏麵關了六十來個人,對吧?”


    “差不多哦。”華人女孩迴答道。


    大咪一直沒說話,看著紅姐跟那些女人們交流。


    認識紅姐好幾年了,她也知道紅姐以前在國內是個記者。


    這些年來,紅姐展現在大家麵前的,都是一副媽媽桑或者知心大姐的形象。


    現在,大咪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紅姐。


    此時要是拿個本子和一支筆給紅姐,讓她一邊問一邊記,還真是個十足的記者形象。


    恐怕在這個宇宙裏,紅姐是最像記者的媽媽桑了,也是最像媽媽桑的記者。


    媽媽桑,記者,紅姐有著雙重身份,兩者之間相去甚遠,生活原本就是這麽扯蛋。


    這讓大咪想起了那些去夜場裏找樂子的教授、專家、大師,一個個道貌岸然的,


    可他們既是德高望重的大人物,又是風流甚至下流齷齪的大流氓。


    人跟人,很多時候是一樣一樣的,所謂的高尚和低俗之間,有時候相差太大。


    不過,紅姐是被生活壓迫的,而那些家夥是主動自願的,這還是有區別的。


    “有一個瓜子臉,丹鳳眼,短頭發的女人嗎?”紅姐問的是阿香。


    華人女孩笑了一下,“有啊,好幾個呢。”


    紅姐不想問得太細,那樣會被懷疑的,隻好又問:“有特別漂亮又很有氣質的嗎?”


    這迴問的是徐瀟瀟。


    紅姐在電視和報刊上見過鋼琴家徐瀟瀟,“特別漂亮”,“很有氣質”是徐大師的兩大特點。


    “有,有個好像會彈鋼琴的,長得很漂亮,也很有氣質!”華人女孩說道。


    紅姐心裏暗喜,說明徐瀟瀟就關在這裏麵,而且還活著。


    “你怎麽知道她會彈鋼琴?”紅姐問道。


    華人女孩又笑了笑,“有一天吃飯的時候,我看到她在桌麵上敲打手指,


    “看她那手型和動作,我就知道她是彈鋼琴的,因為我以前也學過幾年鋼琴。”


    紅姐以微笑的方式謝謝了華人女孩,又看了看其他四個已經住在這裏的女人。


    從她們的臉上,紅姐看不到過多的悲傷和憂慮。


    按理說,一個人要是等著被嘎腰子拆零件,肯定會跟死刑犯一樣的痛苦。


    死亡是令人恐懼的,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去,那種感覺更加令人恐懼。


    可是,她們的臉上看不到那種恐懼,就像真的被關進號子裏的普通犯人一樣,


    雖然不陽光,但也不怎麽黯然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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