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出了門,叫了輛出租車。


    從這裏到陸父的老房子,大概半小時的車程。


    出租車一路平穩的行駛著。


    林清雅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街景,心中感慨萬千。


    才不過四十多天沒出門,街上好像又多了不少店鋪。


    那些新開的店鋪,招牌鮮亮,裝修也比以前的店鋪更講究。


    進入90年代,人們的穿著打扮也更加時髦了,都透著一股新潮的氣息。


    路上的行人說說笑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生活越來越好,未來充滿希望。


    林清雅知道,以後的每一年都會有一個飛躍式的進步。


    到了陸父的老房子,陸父迫不及待地抱著兩個小孫子,去給老夥計們“炫耀”去了。


    林清雅並沒有跟著去湊熱鬧。


    她走到院子後麵的小菜地,看到菜地裏長滿了雜草,便挽起袖子開始除草。


    林母也跟了過來。


    “哎呀,真是好久沒種地了,現在除個草也除不好,都生疏了呢。”林母一邊笨拙地拔著草,一邊抱怨道。


    家裏的田地都包出去了,她已經很久沒幹過農活了。


    林清雅笑了笑:“媽,你適應了現在的生活,挺好的。”


    “對對對,我現在都能算店裏的賬了。”林母的臉上露出了幾分自豪,“像那些基礎漢字也能認識個上千個字。日常出去在市裏坐公交車轉轉,都沒什麽問題了。”


    這換成她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就像這次來京都,也是林海霞夫妻送她去火車站的。


    她就一個人在火車上待了一天一夜,下了火車也知道哪是出站口。


    這識字以後,果然方便許多。


    再加上帶的錢足夠多,喊上出租車直接到家,這多方便啊。


    她都沒有想過,有一天能獨立一個人來京都。


    林清雅豎起大拇指,“媽,你真是了不得!所以說人呢,就不能放棄自己。即便是這個年齡,也能活出精彩。”


    林母點點頭,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眼角的皺紋仿佛都舒展開了。


    “媽這輩子有你們兩個閨女,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她感慨萬千,思緒飄迴了過去。


    以前雖然賺到了錢,但在思想上她始終不獨立,總還想著依靠男人。


    而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經濟上獨立了,思想也獨立了。


    尤其是這次在京都看到林誌華,除了憤怒,卻沒有什麽不舍和遺憾,更沒有求他迴頭的舉動。


    像這種負心漢,肯定是沒有什麽好下場的。


    上報紙好,就讓人見見他的真麵目。


    像這種人還能過得風生水起,是會引起民憤的。


    林清雅一臉堅定,“媽,你放心,我永遠是你的依靠。”


    “你有什麽想做的事,想實現的願望,通通都可以放手去做。”


    林母的目光柔和了下來,像是春日裏融化的雪水,滋潤著幹涸的土地。


    “我最大的願望,就希望你們都平平安安的,健康就好。”


    這就是普天下當父母的,簡單樸素的願望。


    而這邊的陸父跟陸母兩人,一人抱著一個孫子,別提有多歡快了。


    陸父抱著陸澤安,陸母抱著陸澤宇,兩個小家夥裹得像兩個圓滾滾的湯圓,在他們的懷裏好奇的東張西望。


    這一路上都不等他們說話的,那些街坊鄰居,看到他就會說,“哎喲,老陸家!”


    “這就是你們的孫子呀,長得可真嫩呀。”


    “瞧瞧這眼睛大的,機靈的,一看就是聰明伶俐。”


    陸父心裏那個美呀,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


    還別說呢,陸父天天瞧著這孩子,在他眼皮底下一天天的長大,倒是沒感覺。


    眼下聽他們這麽一說,發現孩子皮膚也白了許多,眼睛更是跟黑葡萄似的。


    那小眼神,滴溜溜的轉,像是在探索這個世界。


    陸父說:“是呢是呢,這兒媳婦坐月子就坐了40天,再加上在醫院待了幾天,孩子也有一個半月了呢。”


    鄰居說,“喲,怪不得呢,孩子看著壯實,那你們得辦滿月酒了吧?”


    陸父笑嗬嗬的說,“明天就辦,明天就辦,到時給大家送紅雞蛋。”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明天熱鬧的場景,酒席上擺滿了菜,親朋好友都來祝賀,他抱著孫子,接受大家的祝福。


    鄰居說,“好咧,那我們可等著了呀。”


    陸父一路走,一路跟人嘮嗑,逢人就誇自己的孫子,那股子驕傲勁兒,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他當爺爺了。


    陸母心想,瞧這老頭子得瑟的,想當初,他拿了那麽多的軍勳章,也沒見他這樣。


    現在就跟老小孩子似的,抱著孫子就走不動道了。


    到了一個小公園處。


    陸母知道,這老頭子最喜歡來這裏了。


    平常就會跟那些老友碰麵下象棋,散散步,偶爾還釣釣魚。


    這不一過來,就看到那些老麵孔了。


    不等陸父開口,那些老夥伴,看到他們的出現,全都一湧而上。


    “哎喲,老陸!這是你孫子吧?”一個穿著灰色中山裝,手裏盤著兩個核桃的老頭率先開口,語氣裏滿是驚訝和羨慕。


    “可不是嘛!”陸父咧嘴一笑,臉上的褶子更深了,“我家的寶貝疙瘩!”


    “可以啊,老陸,還是你有福氣!”另一個老頭也湊了過來,驚歎,“你家兒子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就是,之前還說你家霆堅不娶媳婦,這一下子,不僅娶了個漂亮又有文化的設計師,還一下生了倆小子!”一個身材魁梧,嗓門洪亮的老頭也跟著附和。


    “對啊,對啊,真是讓人羨慕的緊呢!”


    周圍的老頭老太太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你一言我一語,像一群嘰嘰喳喳的麻雀。


    陸父被誇得有些飄飄然,嘴上卻故作謙虛:“純屬運氣,純屬運氣。”


    心裏卻美滋滋的:還是他兒子比老子行啊,一箭雙雕!


    這可是給他撐麵子撐的呀!


    感覺他之前丟失的麵子,一下子全都找迴來了。


    他低頭看了看懷裏的陸澤安,小家夥正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他,小手還時不時地揮舞兩下,可愛極了。


    陸父忍不住又親了親他的小臉蛋:“我的乖孫子,以後也要像你爸爸一樣有出息!”


    陸母在一旁看著陸父這副得意的模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瞧你那得瑟樣,真是隔代親!”


    陸父嘿嘿一笑,也不反駁,隻是抱著孫子更加的緊了。


    “行了行了,別在這兒顯擺了。”陸母催促,“孩子還小,在外麵待久了容易著涼。”


    陸父這才反應過來,看了看周圍,確實人多嘈雜,不太適合小娃娃待太久。


    “那行,咱們就先迴去吧。”陸父戀戀不舍地跟老夥計們道別,“改天再帶孩子們過來跟你們玩兒!”


    “好嘞,好嘞!”老夥計們也紛紛應道:“等著你們再來啊!”


    走了幾步,陸父又忍不住迴頭看了一眼,心裏充滿了滿足和幸福。


    他覺得自己現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有相濡以沫的老伴,有出息的兒子,還有兩個可愛的孫子。


    人生還有什麽比這更圓滿的呢?


    這輩子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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