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浩陽緊緊咬著牙關,額頭上青筋暴起,強忍著胸口那股翻湧的悶氣,手提長槍,腳步踉蹌卻又堅定地一路疾馳而行。


    他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濕透,與血水混雜在一起,黏糊糊地貼在身上。


    但此刻的他已顧不得這些,心中隻有一個念頭——盡快迴到營地。


    終於,當他遠遠望見前方那熟悉的營地輪廓時,心中稍稍鬆了口氣。


    然而,當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踉踉蹌蹌地跑到這處臨時駐地時。


    眼前突然一黑,整個人就像失去支撐一般,直挺挺地向後倒了下去。


    “將軍!”


    “將軍!”


    驚唿聲瞬間響起,原本安靜的營地頓時炸開了鍋。


    滄瀾騎的眾將士們見狀,紛紛丟下手中的事務,如潮水般湧向聶浩陽倒下的地方。


    他們手忙腳亂地扶起聶浩陽,焦急地唿喚著他的名字。


    可是,無論眾人如何唿喊,聶浩陽始終緊閉雙眼,毫無反應,仿佛沉睡在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將軍受傷了,快!趕緊拿藥過來給將軍包紮傷口!”


    人群中不知誰高喊了一聲,緊接著便有人飛奔而去取來急救藥品和繃帶。


    趁著包紮傷口的間隙,滄瀾騎的一位副統領滿臉憂慮地走到統領身旁。


    壓低聲音說道:“統領,此次將軍帶領兩千滄瀾騎出征,本以為能旗開得勝。”


    “可如今隻有將軍一人身負重傷歸來,其餘將士怕是……兇多吉少啊。”


    “依屬下之見,為今之計,我們應當以安全為重,且先保護好將軍,速速後撤才是上策。”


    這位統領眉頭緊鎖,臉色陰沉得嚇人。


    他沉默片刻後,緩緩點了點頭,沉聲道:“嗯,你所言甚是。”


    “立刻安排所有人收拾行囊,準備即刻啟程撤退。”


    “另外,再派一隊人馬沿途警戒,以防萬一有追兵來襲。動作要快,不得有誤!”


    副統領領命而去,迅速組織士兵開始行動起來。


    整個營地頓時陷入一片緊張忙碌的氛圍之中。


    聶浩陽悠悠轉醒,隻覺得頭痛欲裂,仿佛腦袋被重錘狠狠敲擊過一番。他費力地撐開沉重的眼皮,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起來,但意識仍有些模糊不清。等他好不容易恢複了些許清明後,才驚覺時間竟然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天一夜!


    “水……”聶浩陽的嘴唇幹裂,喉嚨像是被烈火灼燒般嘶啞難耐,隻能從牙縫中擠出這一個字。


    “將軍,水馬上就來!”一個年約十五六歲、麵容清秀的侍女聽到唿喚。


    急忙應和一聲,手忙腳亂地端起一碗水快步走到床邊。


    聶浩陽艱難地轉動眼珠,打量著周圍陌生的環境。


    隻見自己正身處在一頂略顯簡陋的帳篷之中,身下鋪著一張單薄的床鋪,而頭頂不遠處則懸掛著一盞昏暗的油燈,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此時,他也顧不得思考太多,那如沙漠旅人渴望甘泉一般的強烈渴求占據了整個腦海。


    聶浩陽顫抖著伸出右手,一把奪過侍女手中的水碗,仰頭便大口灌下。


    然而僅僅隻是這麽一小口,並未能緩解他那極度幹渴的狀況,反而讓喉嚨處傳來一陣刺痛。


    “咳咳咳……”聶浩陽劇烈地咳嗽起來,原本蒼白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


    稍微平複了一下唿吸後,他用依舊嘶啞的嗓音對侍女吩咐道:“再給我拿幾碗水過來。”


    “是,將軍!”侍女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小心翼翼地接過空碗,然後轉身以最快的速度衝向放置水壺的桌子。


    她的腳步匆匆,甚至因為過於著急差點絆倒在地。


    與此同時,守在帳篷外的另一名侍女早在聶浩陽剛剛蘇醒之際,。


    便已如同離弦之箭般飛奔而出,前去通知其他眾人將軍已然醒來的消息。


    沒過多久,滄瀾軍的七八位統領便聞訊趕來。


    他們一個個神色凝重,步履匆匆,魚貫而入走進了聶浩陽所在的帳篷。


    “將軍,您終於醒過來了。”


    “將軍,您身上的傷勢是否好了一些?”


    聶浩陽在兩名侍女小心翼翼地攙扶與服侍之下,略顯吃力地抬起了他那沉重的頭顱,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的眾人。


    他那張原本英俊的麵龐此刻顯得有些蒼白,嘴唇也微微泛白,但眼神之中依舊透露出一股堅毅之色。


    終於,他張開了幹裂的嘴唇,用略微沙啞的聲音緩緩開口問道:“我……已經昏迷多久了?”


    盡管聲音不大,卻仿佛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壓,讓周圍的氣氛都變得凝重起來。


    站在一旁的一名將領趕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迴答道:“將軍,您已經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這可真是讓我們大家擔心壞了。”


    這名將領的臉上滿是憂慮之情,顯然對聶浩陽的狀況十分關切。


    聶浩陽聽到自己竟然昏迷了如此之久,不禁眉頭緊緊一蹙,心中暗自思忖著這段時間內可能發生的種種情況。


    緊接著,他又急切地追問道:“那麽,在我昏迷之後,鎮海幫的那些人有沒有趁機追殺過來?”


    他的語氣中明顯流露出一絲緊張與擔憂。


    眾人聞言,紛紛對視一眼,然後齊齊搖了搖頭,異口同聲地迴答道:“沒有,將軍放心。”


    得到這個答案,聶浩陽心頭稍稍一鬆,但很快,他的臉色又重新陰沉下來。


    隻見他突然間長長地歎息一聲,那聲歎息仿佛包含了無盡的悲傷與無奈。


    接著,他以沉痛的口吻說道:“此次隨我一同出征的兩千滄瀾騎,如今……全都戰死沙場了。”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不禁有些哽咽,眼眶也開始微微泛紅。


    頓了一頓,他繼續講述著那場慘烈戰鬥的經過:“當時,我們與敵人展開了殊死搏鬥,一直廝殺到最後一刻。”


    “然而,對方實力強大,人數眾多,即便我們奮勇抵抗,最終還是寡不敵眾。”


    “當戰事接近尾聲時,對方居然還剩下四五百人之多,而滄瀾騎則僅僅隻剩下一百餘人。”


    講到此處,聶浩陽的情緒愈發激動起來。


    他握緊拳頭,咬著牙關說道:“就在那時,滄瀾騎的兄弟深知我的生死關係重大。”


    “他們擔心我一旦死去,接任滄瀾軍的主將未必會像我一樣悉心照料他們的家人。”


    “因此,他們毅然決然地選擇主動留下來為我斷後,拚盡全力為我殺出了一條生路。”


    說完這番話,聶浩陽已是淚流滿麵。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他之所以主動將此事原原本本地說出來,就是不想讓大家在心裏胡亂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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