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業。


    舊稱秣陵。


    現在是孫權的都城。


    建業,也就是現在的南京。


    北據大江,南連崇嶺,憑高據深,形勢獨勝。


    曆朝曆代割據東南的勢力中,孫權是第一個在建業建都的。


    後來幾乎所有的割據東南、江南的勢力(除了南宋),都是在建業建都。


    其實,孫權的都城三年前還在吳郡。


    是江東二張之一的張紘在臨終前向孫權提出的建議,孫權才將都城遷移到了建業。


    現在濡須之戰已經結束,雖然是以孫權請降的形式結束的,但是曹操僅僅獲得了名義上的勝利。


    因為曹操既沒有克複皖城,又沒有實現攻占濡須的目標。


    但是孫權卻不同,雖然是他主動請降,但是他守住了濡須,固然丟掉了麵子,卻能保住裏子。


    曹操之所以願意接受孫權的“請降”,首先主要原因是他的後方不穩,其次是劉循攻占了漢中,其三就是關羽發動了對襄陽的進攻。


    漢中曹操可以暫時放棄,但是襄陽絕對不能丟。


    所以,他在接受了孫權的請降之後,自己趕迴許昌,穩住內部,派出徐晃、於禁,率領十萬大軍增援襄陽。


    並命令曹仁將劉備、法正、劉封、馬良和糜竺等人送往許昌。


    在孫權的府邸之中,今年三十四歲,碧眼紫須,身材雖然魁梧,但是身長腿短的孫權問麵前的張昭、魯肅和剛剛從濡須趕迴的呂蒙的道:“三位,傳聞劉備被曹仁生擒,關羽為了救劉備,正在攻打襄陽,此時此刻,我軍當有何作為啊?”


    孫權既然這樣問了,顯然,他想在荊州方向有所作為。


    但是他不好直說,作為江東之主,如果他提出的主張被否定了,那是十分有損威信的,故而出言詢問試探。


    呂蒙拱手道:“主公,屬下以為,應當趁著關羽北上攻打襄陽的天賜良機,一舉收複荊州!”


    呂蒙在江東軍中原本隻是個小小的橫野中郎將。


    但是在這一次的濡須之戰中,呂蒙第一個登上皖城城頭,砍殺了皖城太守朱光,又在大戰之中協助周泰、蔣欽救出陷入曹軍重圍的孫權。孫權升遷他做了濡須督。


    可以說,呂蒙是一戰成名。


    這一次孫權之所以將他從濡須召迴來,其實是有讓呂蒙取代魯肅之意。


    魯肅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眼看著油盡燈枯,在大都督的人事安排上,孫權不得不早作準備。


    “不可!”魯肅麵色蒼白,臉頰都已經瘦得凹進去,雙手抱著熱茶杯暖手,喘著粗氣對孫權道:“主公,此時此刻,決然不是收複荊州的良機啊!”


    孫權道:“子敬,請說說你的想法。”


    魯肅輕呷了一口手中茶水,道:“雖然劉備被曹仁擒獲,但是在荊州以西的益州還有一個劉循,當初還是他老子劉璋主政西川的時候就和劉表在荊州廝殺過。如果我軍乘著關羽北上攻打襄陽之機,偷襲了荊州,這時曹操率領大軍從北麵殺來,劉循的人馬也順流而下,敢問子明,我軍如何抵擋?”


    呂蒙沉默不語。


    當然,呂蒙沉默不語並不是他沒有話說,也不是他承認魯肅的話就是對的,而是出於對魯肅的尊敬,他不想當麵和魯肅起爭執。


    魯肅接著道:“濡須之戰,雖然是主公請降,但是曹操並沒有占到半點便宜,甚至連被我軍攻占的皖城他也沒有收複,老賊必然懷恨在心的,不可不防啊!”


    孫權問道:“以子敬之見,如何是好?”


    魯肅道:“關雲長,忠義之士。劉備雖然被擒,雲長必然不肯投降曹操,而劉備之所以被擒,那是劉循所導致,所以,雲長和北西兩方都是死敵。如果現在主公能派一人去慰問雲長,並許諾,無論是誰來攻打荊州,我江東都願意出兵相助,這樣的話國之上遊不就安定了嗎?安定了上遊,再和曹操全力爭奪合肥,這才是上上之策啊!”


    “子布先生,依你之見呢?”孫權又問最年長的張昭。子布是張昭的表字。


    其實,孫權是十分討厭張昭的。


    因為張昭有時候倚老賣老,管得太寬。


    但是,在所有的重大決策上,都必須征求他的意見。


    不然孫權就有可能調不動能和江東世家相抗衡的流亡北士。諸葛瑾、嚴畯,包括魯肅都屬於這一派係。


    張昭端著架子,沉默良久,道:“老夫以為,魯子敬之策,乃上策也!”


    隻這一句話,基本上就確定了江東這一迴對關羽攻打襄陽之戰的計策。


    其實,魯肅的計策是對的。


    因為現在正在成都準備減租減息的劉循就等著孫權攻打荊州。


    隻要孫權攻打荊州,逼得關羽是無路可走也好,走麥城也罷,這個時候,他就會將諸葛亮、張飛、趙雲、魏延都放出來,讓他們率領人馬作為救援荊州的先鋒。


    如果他們不願意為劉循效命,那就是看著關羽全軍覆沒。


    如果他們願意為劉循效命,劉循會率領大軍緊隨其後。


    荊州是誰的,倒還在其次。


    最重要的是,劉循又沒有可能,一鼓作氣,將諸葛亮、關羽、張飛、趙雲、魏延全部收入囊中呢?


    因為他們現在無路可去了呀。


    如果曹操押著劉備來勸降呢?


    諸葛亮他們這些人可不傻。


    現在別說是劉備來勸降,就是漢獻帝來勸降他們也不可能投降啊。


    然後,請他們暫時以益州為家,共興漢室,共救皇叔。


    關羽、張飛、趙雲和魏延當然是在一線殺敵;


    諸葛亮則調入成都,再啟用向朗、簡雍、孫乾等一幹人等,讓他們去對付益州的豪強,讓他們去益州豪強的碗裏搶肉。


    他們對付得了,那就等於劉循有了個穩定的後方;他們對付不了,那就殺他們的頭以謝川中父老。


    反正,好人是劉循做,利益是劉循得;責任都是他們的。


    但是,魯肅的建議,顯然是隻能讓劉循另找機會了。


    不過也沒關係,反正明年魯肅就會掛,曆史上魯肅掛後不到兩年,呂蒙就白衣渡江,偷襲了荊州,逼得關羽走了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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