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一年,公元216年。


    曆史上雖然發生了一些事情,比如曹操稱魏王,分南匈奴為五部,以及曹操再次南征,但是主要的戰事都沒有發生在襄陽一帶。


    但是,現在的這一年,因為劉循故意向襄陽泄露了劉備的蹤跡,導致劉備被曹仁活捉,攪和的荊襄一帶再起戰亂。


    無形之中,劉循得到了休整的時間。


    也有了和諸葛亮對賭劉備結果的時間。


    這樣的環境對於劉循而言是十分重要的。


    首先他要“消化”剛剛吃進肚子裏的漢中。


    現如今,漢中的世家無論是張家還是閻家,都被曹操遷往了鄴城。


    那就可以說,現在漢中所有的土地都是無主的土地。


    如此大的一塊沃土,人口又沒有遭到慘烈的屠殺,那對於劉循而言,就是屯田的絕佳之地啊!


    當然,劉循想將這麽大的一塊地方自己一口“吞下”那是不可能的。


    那就等於是重蹈了項羽的覆轍。


    無論是張任還是馬超,也無論是鄭度還是龐羲,無論是在成都穩定後方的黃權,還是兵行險招的張嶷、馬忠這些人,跟著你劉循出生入死,不就是為了在拿下漢中之後能分得一杯羹嗎?


    不然他們何必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刀光劍影出生入死呢?


    現在“蛋糕”已經有了。


    接下來如何分這塊蛋糕,這需要劉循有高超的平衡藝術,不然從今往後,內部的文武大臣們不是出工不出力,就是紛爭不斷,他的事業也就隻能止步於此了。


    諸葛亮治蜀為什麽不是依法治國,而是以法治國?


    原因就在於此。


    為了平衡內部各派勢力,就隻能定一條準繩,誰違反了就辦誰。


    揮淚斬馬謖,也正是因此。


    這也就是後來武侯祠前,趙藩那副對聯——能攻心則反側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戰;不審勢即寬嚴皆誤,後來治蜀要深思——的由來之因。


    所以,這一次在漢中分“蛋糕”,對於劉循而言,難度絲毫不亞於曹仁在襄陽抵擋關羽的瘋狂進攻。


    劉循將這一次一起攻打漢中的諸將全部召集,就是駐守在陽平關的劉璝和馬岱也全部召迴,商討分“蛋糕”的辦法。


    “諸位先生,諸位將軍,”劉循掃視在場所有人,悠悠的道:“這裏有我的先生,也有我的摯交,有我的長輩,也有我劉循的兄弟,現在漢中已經是咱們的囊中之物,我想問一問諸位,漢中這塊肥肉,咱們怎麽分,怎麽吃?”


    龐羲笑道:“這怎麽分不就是怎麽吃嗎?這是一件事啊。”


    “不,這是兩件事。”劉循道:“分是誰拿多誰拿少,至於吃,不僅要諸位的肚子都吃的溜圓,還要讓朝廷的肚子吃得溜圓。我明人麵前不說暗話,諸位的吃不飽,那肯定是不服的,朝廷的肚子吃不飽,那就沒有力量接著為諸位開疆拓土,增加財富。但是呢,諸位多吃一口,朝廷就少吃一口,這個矛盾怎麽調節?”


    張任首先表態:“在下一切聽憑主公定奪!”


    劉循微微頷首,又問道:“依諸位之見呢?”


    吳懿看向龐羲:“龐將軍,你怎麽說?”


    龐羲是劉循的嶽丈,也是妥妥的西川豪強,他肯定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如果他不吃虧,那劉循也不能讓其他人吃虧。


    這就是吳懿問龐羲“怎麽說”的原因所在。


    龐羲道:“子墨……”


    劉循一聽龐羲直稱自己的表字,雙眼微微一瞪。


    “呃……主公,屬下以為,還是照著老規矩來,怎麽分怎麽吃,一次解決了。”


    劉循道:“老規矩不好。老規矩說白了,是一個三方爭利的關係。朝廷向地主收稅;地主為了多收獲少繳稅,就會想百姓多收租,並將一部分的租稅轉移到百姓的身上;百姓生活困苦,一旦遇到天災人禍,流離失所,賣兒賣女,再是有別有用心的人一調撥,這些百姓就會再次頭裹黃巾,揭竿造反。這樣的話,不要說什麽中興漢室了,我們這些人能不能保住腦袋,那都得兩說了。曹操是怎麽蛻變成國賊的?不就是鎮壓青州的黃巾賊寇起家的嗎?”


    劉循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不能做聲了。


    還怎麽說話?


    如果反駁劉循的話那不就成了“別有用心”的人嗎?


    說得再嚴重些,反對劉循不就是圖謀做益州的曹操嗎?


    鄭度問道:“那依照主公之見,如何變更?”


    劉循道:“我隻是個想法,說出來供大家參考。首先將整個漢中的田地全部屯田。”


    眾人(除了張任)一聽“屯田”二字就互看了一眼。


    “屯田之後,”劉循知道這些人一聽“屯田”心裏就天然的抵製,他不管這些,接著說道:“以田數為單位,賞賜有功人等。比如伯岐(張嶷)、德信(馬忠)二位將軍,這一次翻越摩天嶺,立有大功,那麽一人賞賜五百畝良田。這五百畝良田他們不用管,每年收獲之後,朝廷就將這五百畝良田上本該交給朝廷當作賦稅的收獲,全部送至他們的家中。”


    吳懿問道:“主公,如果田地全部屯田了,那我等還能買賣土地嗎?”


    劉循道:“土地兼並是天下致亂之根由,田氏篡奪薑氏齊國的陰謀多多少少和這有些關係,所以以我之見,最好是不要再買賣了。”


    龐羲道:“主公,這隻怕成都的官員們不答應啊!”


    劉循心裏明白,什麽叫成都的官員不答應?


    其實,就是他龐羲不答應。


    因為這樣就等於是扼住了他們世家豪強的脖子,他們想要野蠻生長,那就不可能了。


    沒有土地就沒有物資,沒有物資還怎麽生長?


    “龐將軍,”劉循冷冷一笑:“漢中又不是他們成都的官員打下來,漢中的土地和他們沒有一個錢的關係,他們有什麽資格說話?從今往後,得到土地隻有一個途徑,那就是為國立功,無論是軍功,還是謀功,隻能有了功勞,個人名下的土地才能增長。軍師,以你之見呢?”


    鄭度囁嚅了一下嘴巴道:“那益州的土地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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