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周圍的空氣都冷了幾度,不僅是凝霜用冰冷的眼刀殺過來,就是一旁做配音的那些戲班子的人也冷冷的看向黎白芷。


    偏偏黎白芷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捅了馬蜂窩,她根本沒停住自己的話頭,正準備繼續說什麽刺激的話。


    一旁的大丫已經察覺到周圍的異樣了,就算她沒讀過書,也知道黎白芷剛才的話是在罵這些人。


    下意識的,她偷偷拉了一下黎白芷的衣袖。


    此時的黎白芷渾然忘了平時在張大丫麵前表現的乖巧溫順,一下子將她的手甩開,大聲斥道:“張大哥你拉拉扯扯的做什麽?你以為我也和秦淮河邊的那些女人一樣隨便嗎?”


    張大丫愣了,她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狀態的黎白芷,不知道應該去安慰她,還是生她的氣。


    這一幕恰好被拿著二胡迴來的蕭七月看到了。


    他的臉也有點黑。


    這個樣子的黎白芷他也是沒見過的。


    或許是他對世家人的驕傲太不了解了,即便是正在沒落的黎家,他們的骨子裏仍然是高高在上的,他們仍然看不起底層社會的人。


    在他們的心中,世家的階層就應該在普通大眾之上。


    蕭七月以為黎白芷已經被迫放下身段出來經營了,那對普通大眾的生活應該有所同情才對。


    隻是剛才那兩句話,對在場的人來說確實太傷人了。


    “大小姐,你先迴去吧!”


    不等凝霜說話,蕭七月已經先一步說道。


    “我不走,幹嘛要我走?”黎白芷轉身紅著眼睛看著蕭七月道。


    “因為你在的地方是戲班子!”蕭七月淡淡的說道。


    “對,還請黎大小姐迴吧,我們戲班子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菩薩!”


    班主也站出來說道。


    黎白芷還不知道自己剛才的“戲子無義”已經得罪了戲班子的所有人。


    此時見班主出來趕人,她心裏委屈極了,覺得所有人都在欺負她。


    蕭七月也沒興趣安慰她 ,所以就算看見她滿眼噙滿了淚水,也不為所動的對張大丫說道:“你去送送她吧!”


    張大丫將黎白芷當作自己的好朋友,見她被大家孤立也有些放心不下,但她又不敢離開相公,於是為難的看著蕭七月道:“少爺,那你的安全……”


    蕭七月擺了擺手:“你把她送出門就可以。”


    張大丫一聽,才稍微有點放心。


    “白芷,我們先走吧,你先迴去休息。”


    黎白芷憤怒的看了看蕭七月,隨後又看了看一臉冷漠的凝霜 ,這才不甘心的被張大丫送走。


    其實她並不算笨,隻是一時間被醋意衝昏了頭。


    當那股委屈勁過後,她就反應過來了。


    不過此時顯然還是裝作沒反應過來的好,不然這群戲班子的人說不定還要為難她。


    剛才她可是罵了這裏所有的人。


    除了蕭七月和張大丫以外。


    黎白芷被帶出門以後,蕭七月才抱歉的對凝霜姑娘說道:“抱歉,是我沒有注意,讓她亂說話了。”


    凝霜這時已經沒那麽生氣了, 她們這些人,無論出場多麽轟動,外表多麽靚麗,在別人的眼裏,始終是鄙夷居多。


    有時候她也在想她又沒有賣身,不過是唱歌跳舞罷了,為什麽要受那麽多非議?


    這些問題當然沒有人迴答,所以時間長了,她的心境也就練出來的。


    就算再不喜,此時她也沒有亂了陣腳。


    不過她倒是無比正式的對蕭七月說道:“蕭公子 ,這單生意我不接了。”


    蕭七月這時還能說什麽?


    他隻能苦笑著道:“我會和黎大小姐說清楚的,作為賠禮, 我的《梁祝》免費給凝霜姑娘了,還請凝霜姑娘見諒。”


    凝霜聽了卻搖頭,“這不關蕭公子的事,你和她也不過是合作罷了,至於你的話本,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合作,我同樣會給你足夠的銀兩。”


    蕭七月也有些惱怒黎白芷,可現在他卻不能完全拋棄她,就說酒樓裏的生意,兩家現在就綁在了一起,況且還有那麽多的寶石。


    要是他完全放棄,得花多少時間才能找到這麽好的項目呀?


    猶豫了片刻,蕭七月才不好意思的道:“這不完全是銀兩的事,我現在得罪了福滿樓,如果和黎家撇開的話,左家是不會放過我的。”


    這算是一個理由,但真正的理由也不隻是這個。


    不過凝霜沒有追問,而是笑著說道:“那我願意出兩千兩買這兩個話本。”


    蕭七月心想果然如此,連出的價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倒不是他的兩個話本就值那麽多錢。


    還有他提出的不一般的表演方式。


    這幾乎是打通了一道讓觀眾無門檻欣賞節目的大門。


    雖然現在還不完善,但凝霜相信,以後照著這條路走,一定會有更多觀眾的。


    蕭七月搖了搖頭,“不用了,或你實在不好意思,那就給我五百兩銀子買我的《梁祝》,我外加一首曲子送給你。至於《白狐》,它不過是個新奇的故事罷了,並沒有多大藝術性,你還給我就行。”


    凝霜有些詫異的看向他。


    看來他知道兩個話本的不同價值。


    表麵上看來,兩個話本都挺煽情的,而且白狐還更能引人入勝。


    但她卻知道,兩個話本的價值是不一樣的,《梁祝》體現的東西多,《白狐》卻僅僅是一個新奇的故事而已。


    一時間,之前的猜測又湧上的她的心頭。


    這兩個話本肯定不是他從哪裏得來的,而是他自己寫的。


    隻有他自己寫的,他才能知道每個話本的優劣。


    蕭七月如果知道她此刻心裏所想的話,一定會說一聲:“你想多了。”


    不過他做的事,卻是會讓她往更多的方向上去想。


    因為有了蕭七月的話,凝霜已經從剛才隱隱的憤怒中走了出來。


    而是有些好奇的問道:“蕭公子還要送我一首曲子?”


    蕭七月點了點頭,“這首曲子原本就是為了《梁祝》這個話本而作的,它的名字也叫梁祝,可以一直穿插在整個故事中。”


    “哦?那我倒是要聽聽了,還請蕭公子賜教。”


    凝霜說著,自己就坐到了一旁,給蕭七月讓出位置來。


    蕭七月二胡的造詣一般,他讀書的時候為了追小師妹學過一段時間的小提琴。


    可惜後來小師妹沒追上,他倒是換了二胡拉會了《二泉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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