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豹,你給老子把這水喝了,別再存了!”


    石磊伸手抓住最後一個來接水的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使勁把他拽到身前打量半晌,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嘿嘿,磊哥,咱這水不是分完歸自己支配麽?”


    老豹滿臉汙垢層層疊疊,早已經看不出本來的樣貌,幹幹瘦瘦的身軀異常高大,視覺效果更顯瘦削,比外麵的寄生幹屍強不了多少,說話的聲音透著沙啞,所幸中氣還算十足,不然跟個死人也差不了多少了……


    “話是這麽說,但是你看看你那眼珠子都發灰了,人一脫水休克,也就是眼前麵一黑的事,倒地上可就再也起不來了,這種事大家都見得多了,進到肚子裏保住命的那才叫水,你這個存法,啥時候往地上一栽,包裏那兩瓶水都得便宜別人……”


    老豹撇過臉,躲開跟石磊對視的眼睛笑嘻嘻道:


    “沒事兒磊哥,我有數呢……”


    “不就是給你家那傻姑娘留的?你有個屁數!別怪老子沒提醒你,自己倒了,你那姑娘大概率也得跟著你去,好好把自己先顧好,再照顧其他人。”


    “明白明白,謝謝磊哥……”


    老豹依然笑嘻嘻的。


    “滾蛋吧!誰管你!”


    見這老貨油鹽不進,石磊也懶得再管,飛起一腳輕輕踢在了對方的屁股上。


    “昨天白老大叫我今天帶著人過去,大家迴去把東西收拾收拾,家夥事都帶上,把婦女孩子放我這屋,再留兩個看水的,其他人都跟我過去。”


    白老大就是占領縣城供暖公司的勢力,他除了自己養了四百多號人,麾下還有十幾個石磊這種半自由的附屬團隊,合一起千多人,是這縣城之內明麵上最大的勢力。


    僅靠供暖公司裏那幾百噸供暖循環水,自然無法供養這麽多人如此久的時間,此事現在也早就算半公開的秘密——


    一個多月前,野外好多地方,據說都降下了神奇的綠洲,雖然野外的都是微型和小型的,和玉環山沒法比,但是被人發現之後,隻需要在周圍建起木頭和泥草混合的防沙牆,再派人看管,定期澆些純水就能有收獲。


    石磊聽說,這玩意叫什麽……域外植物?


    看來老天爺還是在這末世裏,給人類留了一線生機……


    對於他這種混在最底層的小團隊來說,隻需要服從白老大這樣的大首領吩咐,在廢墟裏做些收集廢鐵垃圾、食品藥物、清理寄生幹屍的雜事,多多少少能漏點下來,總不至於讓他們渴死……


    以前有不少等死的團隊,都帶著載具邁入了莽莽沙漠,去尋找那傳說中的綠洲,大概率是都死了,但也說不上有那運氣爆棚的現在已經過上了不愁吃喝的天堂日子?


    每個人的選擇都決定著自己的命運,誰知道呢……


    ……


    二十來號人,提著刀槍棍棒,大部分都是木頭的,加個鏽跡斑斑的槍頭,隻有石磊懷裏有一把手槍,就這麽小心的沿著廢墟建築物的邊緣,順著通道四處穿梭,不到一公裏的路,足足走了一個多小時,這才來到供暖公司那個被巨大木柵欄圍起來的樓群南側位置。


    進到柵欄牆之內,大院子裏已經站了一二百人,密密麻麻的人頭來迴攢動著。


    搜身之後,把手槍交給看門的,石磊走進了四層的大樓之內,至於手下們,就隻能跟其他人一樣,在院子裏找個角落站著等……


    “呦,石頭!”


    “老七……”


    剛進到一樓的大廳裏,十幾個白老大的下屬首領基本都已經到齊,或站或坐的三個一堆、五個一夥,按照平時的交際深淺,組成了大大小小好幾個團體。


    名叫老七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壯年漢子,比石磊大了三四歲,兩人在末世剛來那時候打過架,就此認識了。


    結果四個多月的風風雨雨,身邊的人死了一批又一批,兩個當初撿垃圾的“耐活王”,不大不小都混成了團隊首領,也算不打不相識了……


    湊在一起寒暄兩句,兩人來到一個放著破沙發的角落,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


    “你說白老大這麽早把人都叫過來是為啥?”


    石磊拿出個髒兮兮的半截煙屁股,點燃之後,自己嘬了一口大的,把剩下都快燙手那截遞了過去……


    “你特娘還是那麽摳搜!”


    老七翻了個白眼,但還是趕忙接過,抽上一口之後,不舍的扔在地上,一口帶著塑料過濾嘴味道的煙霧,在嘴裏鼓搗半天,這才戀戀不舍的吐了出去。


    “你啊!還是那個德行,揣著明白裝糊塗!”


    老七看在這口煙的份上,這才不屑的撇了撇嘴,不然他才懶得被這個油精鬼滑的家夥套話。


    “這話讓你說的,我怎麽就明白了?”


    石磊眼神一動,緊接著大喊冤枉。


    “得了吧你,少跟我玩這套,這兩天救助團的摩托跟比賽似的繞著城跑,混進來的探子更是多的數不清,你還跟我這裝逼,你再這樣說話我走了!”


    老七狠狠瞪了瞪眼,不輕不重錘了石磊一拳,作勢要走。


    “艾瑪……好好好,咱明說還不行麽?德行吧,我那煙都白給你抽了!”


    石磊慌忙換了副麵孔,嬉皮笑臉的拉住了老七。


    “你……是啥意思?”


    這話其實在現在這個場合,算是問的非常直白了,救助團的目的太過於明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們都是白老大的手下,按照正常來說,立場是不需要問的事,但此刻石磊問出來的話,就顯得十分微妙了……


    “!”


    老七心頭一跳,慌忙坐下,上下又打量了石磊一遍,他有預感,這貨沒準已經“反了”……


    不過他也沒什麽其他表現,救助團勢大,聽說裏麵的人,哪怕最下層的水都隨便喝,末世裏哪有什麽反不反的,活著才是正經,不過他自己可不想參合,畢竟救助團不知道啥時候來,但白老大目前才是衣食父母……


    “要不……我就當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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