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五被一桶冷水潑醒時,這才發現,身前已經穩穩當當站了四個人。


    劉伯溫,燕飛和莫再將他都見過,孫良運一看也不好惹。


    那莫再將雖然穿了身將校的衣服,卻自帶一股玩世不恭的味道,別人都是站得規矩嚴肅,隻有他斜拉著半個身子。


    孫良運雖然看起來像個讀書人,有些斯文清秀,眼神中卻隱隱透出一股難言的精明。


    果不其然,莫再將一開口,就帶著玩味道:


    “怎麽?這麽想死,要不要兄弟幫你一把?”


    王五深吸一口氣,無動於衷道:


    “既然落在你們手裏,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莫再將嘿嘿一笑,當即從懷中掏出一封家書道:


    “你死了是痛快,倒是可憐了其他人!


    你在寧國縣上有老,下有小,就不怕家裏人惦記嗎?”


    這封家書正是王五的老母親所寫,聽到這句話,王五瞳孔猛地一陣收縮,兩手使勁,就想把自己給撐起來:


    “你們……你們要幹什麽?


    我家中無人犯法,你們怎能任意妄為,還有沒有王法?”


    有沒有王法?


    這話從王五嘴裏說出來,讓莫再將幾人都差點笑出聲來。


    孫良運見這家夥真的怕了,便趁熱打鐵,拿出一物亮在王五眼前道:


    “王法自然有!你認得此物嗎?”


    這正是孫良運從麻袋上剪下的官印一角,王五一見它,頓時臉色煞白,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勾結朝廷要員,私竊官糧,這是重罪,足以株連親族!


    王五!你可要想清楚了!”


    這一刻,王五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了,此等重罪,根本不是他這個小肩膀能夠扛得住的!


    王五慘笑一聲,終於幽幽開口道:


    “我說……我什麽都說,隻要各位老爺高抬貴手,保全我的家人……”


    孫良運見他終於配合,便出言寬慰道:


    “隻要你肯供出幕後主使,便可戴罪立功,至少不會累及親族!”


    王五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莫大決心,出口第一句就語驚四座道:


    “這批糧食,是中書省參政——胡惟庸交給我打理的!


    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給他辦事……包括之前派人盯梢大都督府,都是他的主意……”


    隨著王五的交代,在場四人全都倒吸一口涼氣。


    沒想到胡惟庸表麵上看起來跟朱文正關係相當不錯,背地裏卻從幾年前就開始謀劃對付朱文正。


    更重要的是,他明知朱文正是皇親國戚,居然也能如此想法,當真是膽大包天!


    而且,王五雖然隻是個打手,知道的並不多,但從他有限的言語中,也能聽出來,胡惟庸似乎一直在廣結黨羽,不斷壯大自己的力量。


    這種人有野心,有能力,若是任由其發展,將來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


    就在眾人為找出幕後真兇而叫好時,燕飛心中卻還有一個疑惑沒有解開:


    “紅玉那孩子,到底是誰的?”


    這句話一出,眾人瞬間安靜下來,人人情不自禁的屏住唿吸,生怕錯過了答案。


    誰知,那王五卻是苦笑一聲道:


    “這個小人真不知。紅玉一事,胡惟庸並沒有交給小人負責。”


    這個答案讓人大失所望,劉伯溫作為主審官,卻已胸有成竹道:


    “無妨!先抓住胡惟庸,還怕它不能水落石出?”


    …………


    與此同時,胡家小院。


    一把年紀的康伯正斜靠在大門口,拉耷著眼皮,看起來就仿佛睡著了一般。


    隻有他自己明白,自己心裏到底有多著急,又怎麽睡得著?


    局勢已經到了最關鍵,也是最危險的時刻,康伯必須時刻守在門口,注意著外麵的動向。


    好在經過老爺的精心布局,昨日那麽一鬧,滴血認親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隻要朱文正迫於壓力走出來,老爺就有辦法把關係做實,讓對方有口難辯。


    想到這裏,康伯忽然又有點納悶,程宗彥那邊什麽情況,怎麽到現在也沒派個人過來通個消息?


    就在康伯胡思亂想時,一陣密集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突然就迫到了跟前,隻是礙於街道院牆,康伯一時看不清發生了什麽。


    他心中一緊,急忙側耳傾聽,這一聽,頓時讓他大感不妙!


    腳步聲他不是沒聽過,哪天趕集不是人聲沸騰?


    隻是這次不同,那腳步聲不但密集非常,更是整齊劃一,隱約中,康伯甚至還能聽到夾雜在其中的金屬磨擦聲。


    他三步並作兩步,風風火火衝到胡同口一看,刷的一下臉色就白了。


    隻見大隊持槍操刀的官兵,聯合一幫衙役,正氣勢洶洶的向前衝來,看那方向,正是自家小院。


    康伯瞬間隻覺魂飛魄散,拔腿就向家中跑去,一路上連鞋子都跑掉了,也渾然不知。


    他一進門,便朝著院裏幾名家丁揮揮手,幾名家丁急忙將門頂上,又隨手抽出藏在懷中的短刀。


    此時此刻,胡惟庸正麵無表情的坐在家中,木然的就像一塊石頭。


    自從決定跟朱文正攤牌以來,他就沒一天有過好臉色,每日都是如履薄冰的感覺。


    這種煎熬,即便心智堅強如胡惟庸,也讓他時常有種坐立不安的感覺,尤其是今日,不知為何眼皮就是跳的慌?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甘居人下的人,哪怕生為平民,胡惟庸也一直堅信,自己終有一日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所以十幾年前,當胡惟庸得知同鄉李善長,竟然依靠朱元璋混得風生水起時,胡惟庸當即就決定,他也要為自己搏一搏!


    憑什麽李善長行,他胡惟庸就不行?


    論年齡,兩人相差不大,論才幹,胡惟庸自認甩李善長兩條街。


    後來事實也證明,自從胡惟庸來了後,李善長基本就離不開他,大小事物,時常還要請教他胡惟庸。


    有能力又有野心,這讓胡惟庸在狂飆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隻是時運不濟,偏偏讓他遇上了朱文正!


    這朱文正既不同於李善長,又不同於徐開達,他戰功卓著,又才智機敏,更要命的是,他還是皇帝老兒的親侄兒。


    私下裏,胡惟庸常常沾沾自喜,自歎天下無敵手,可遇上這麽個朱文正,卻有種既生亮何生瑜的感慨!


    但再大的困難,也阻止不了野心的膨脹!


    意識到朱文正將來極有可能會成為自己的阻礙後,胡惟庸早早便開始布局!


    隻是最開始,胡惟庸隻想暗中較勁,慢慢的削弱朱文正,等待自己羽翼豐滿。


    可誰能想,計劃趕不上變化,朱文正突然入駐中書省,又好死不死的,意外牽連出駐馬店一案。


    這下子,為了自保,胡惟庸想不出手都不行了!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舍得一身剮,皇帝也敢拉下馬!


    想到這裏,胡惟庸目露兇光,悄悄按住了桌上的寶劍。


    這口寶劍,他從未用過,之前都是高高供奉在廳堂中,今日不知為何,胡惟庸就是有種緊緊將它攥在手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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