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萬家燈火升起時,勞累的一天的人們也都迴家中,南京城仿佛化作了一副溫馨舒適的畫卷。


    朱文正終於姍姍來遲的走到家門口。


    一路上,他一直在想,見到老婆該先說點什麽好,謝翠英又會是何反應?


    是擔心,是牽掛,還是化不開的濃濃思愁?


    然而,讓他意外的是,在一片昏暗中,家門前竟有一個嬌小的身影,正衝著他走來的方向,翹首以盼。


    這個身影是如此熟悉,雖然看不太真切,朱文正還是下意識的叫了一聲:


    “夫人?”


    嬌小的身影渾身一顫,隨即如飛蛾撲火般,徑直衝入了朱文正懷裏。


    朱文正右臂一陣劇痛,心裏卻覺得甜蜜無比,嗅著佳人熟悉的體香,他單手將謝翠英摟的更緊了。


    兩人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似乎要將彼此融入到一起。


    過了好半響,朱文正輕輕托起謝翠英光潔的下巴,發現佳人梨花帶雨,兩眼有些紅腫,似乎剛剛哭過的模樣。


    朱文正輕言細語的問道:


    “你這是怎麽了?我不是迴來了麽?”


    謝翠英鼻子一酸,眼眶又有些發紅:


    “你受傷了,為何不寫信告訴我?”


    朱文正大嘴一咧,心想,這是哪個不開眼的說的?


    不過想想今日數萬大軍都迴來了,估計這點事也根本瞞不住。


    他嘿嘿一笑,裝出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用手重重緊了緊謝翠英的小蠻腰:


    “你看,為夫不是好的很嘛,一點小傷不值一提!”


    謝翠英卻心細如發,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你右臂怎麽了?為何不能動彈?”


    朱文正強忍著準備揮揮右手給她看看,誰知一動彈,就疼的直咧嘴。


    謝翠英終於察覺到問題,一臉心疼的著扶起他的右手:


    “怎麽會……”


    一句話沒說完,就忍不住抽泣起來。


    朱文正一個腦袋三個大,急忙哄著老婆說道:


    “隻是擦傷了下,大夫說過,休息幾日就好了,根本沒大礙!”


    胡大錘也在一旁幫忙解釋。


    謝翠英的表現卻出人意料,隻是抽泣了幾下,便一手捂住朱文正的嘴巴,堅強的揚起臉龐道:


    “別說了!我都知道……不管怎樣……我都會在這裏等你迴來!從嫁給你那天開始,我就是這麽想的……”


    朱文正心中又是感動又是甜蜜,緊緊將謝翠英摟在懷中,仿佛忘卻了世界的一切煩惱。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聽到一陣“咕咕”聲。


    緊接著,胡大錘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大人?還吃不吃飯?”


    …………


    第二日一早,不提朱文正小別勝新婚,卻說李善長正在起來,在客廳漱了口茶,突然見到胡惟庸一臉凝重的闖了進來。


    李善長奇道:


    “這麽早,是有何急事?”


    胡惟庸一臉不妙:


    “恩師!李彬讓劉伯溫給抓了!”


    李善長心裏咯噔一下,手中茶碗一晃,茶水幾乎灑了一身。


    李彬是李善長的族人,是他的鐵杆親信,被一手提拔至中書省都事,李善長許多撈錢的門道,都是李彬實際在操作。


    放眼滿朝,誰不知道李彬跟李善長的關係,誰又敢不給幾分麵子?


    劉伯溫竟然招唿都不打一聲,就把人給抓了,這讓李善長十分不爽。


    李善長一把將茶杯扔到桌上,濺得水花四射:


    “他什麽意思,憑什麽抓人?”


    胡惟庸臉色有點難看:


    “劉伯溫是言官之首,不知怎麽的,竟然查到李彬的一些證據,說他縱容手下,貪贓枉法,行賄受賄,目無法紀……”


    李善長手一哆嗦,這不是赤裸裸打他的臉嗎?


    這些事情,李彬的確都幹過,但多少都是受李善長指使,不搞些門道,怎麽發財呢?


    可劉伯溫居然認真了,這事要是真查起來,沒準都能把李善長給拉下水。


    李善長坐不住了,站起身,背著兩手來迴踱著步子。


    胡惟庸見他一時沒有主意,便開口說道:


    “恩師!何不登門拜訪下劉伯溫,大家同朝為官,有事總能通融通融!”


    李善長卻歎了口氣道:


    “你剛進中書省,對劉大人還不太了解,這人雖然有才,卻是一身臭脾氣,平日裏對陛下都不苟言笑,哪裏懂得通融二字?”


    李善長看人還是很有一套,雖然他和劉伯溫同為朱元璋的左膀右臂,都有經天緯地之才,性格人品卻大為不同。


    李善長除了能幹,為國家立下汗馬功勞,也同時喜歡撈錢,私德並不太好,而劉伯溫卻嫉惡如仇。


    早年間,劉伯溫其實是在元朝做官,因為看不慣元朝官場的腐敗,不願同流合汙,索性辭官迴家,專心讀書。


    後來,他被人舉薦給朱元璋,老朱發現他是個曠世之才,便派人三顧茅廬去請。


    一開始劉伯溫還不樂意出山為官,弄得派去的人又是曉之以情,又是動之以理,最後甚至是威逼利誘,才終於將劉伯溫給拉了出來。


    這麽一個人,顯然不會貪圖錢財和爵位,做起事來也是鐵麵無私。


    就因為做事不講情麵,劉伯溫平時得罪的人不少,在朝中口碑其實很一般,隻有跟他品味相同的人,才能走到一起。


    而李善長為了貪汙,不管是人是鬼,統統拉下水,大家一起悶聲發大財,人緣反而很不錯。


    真相往往就是這麽諷刺,清官難做,貪官反而如魚得水。


    李善長大致給胡惟庸講了下劉伯溫的為人,可胡惟庸還是堅持道:


    “解鈴還須係鈴人!這事因劉大人而起,如果他咬住不放,證據確鑿下,我們很難有法可想,不如試他一試!”


    李善長轉念一想,也行,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劉伯溫總不至於做得太絕吧?


    想到就幹,李善長命人備好一份禮物,坐上馬車就直奔劉府而去。


    這事不能拖,一旦做實就是大羅金仙都救不迴了。


    …………


    另一邊,朱文正迴家美美睡了一覺,嬌妻在懷,令他好不快活,一直睡到日上三竿都不願起來。


    最後還是謝翠英死活將他拽了起來:


    “夫君,你要走動走動,身子才能好得快,哪有整天賴在床上的?”


    朱文正嘿嘿一笑:


    “沒聽過商紂王嗎?自從有了妲己,哪裏還需要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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