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保一撤,城中元軍立刻六神無主,李文忠進軍又神速,很快就將南門高麗軍首先擊潰。


    元軍潰逃形成連鎖反應,關中軍、大都守軍紛紛撒丫子就跑,就連剛到不久的察哈台騎兵,一看勢頭不妙,也急忙跟著想跑。


    可街道狹窄,西路軍在身後緊追不舍,李文忠又在城外飛速包抄,哪有那麽容易跑掉?


    除去進城最晚的察哈台騎兵撤走不少外,其餘元軍大部被俘,高麗軍更是幾乎全軍覆沒。


    城內的戰況很快影響到城外,李二本來就是從河西務逃到大都的,這仗打得十分不安穩。


    時不時,他就要迴頭看看王保保的帥旗,結果李二成了城外最先發現危機的元軍將領。


    李二再次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的逃命精神,率先帶著人馬撤了。


    緊接著是陳友諒,他發現戰局詭異後,立刻鳴金收兵,催促張子昂快撤。


    張子昂眼見就要突破徐達防線,怎麽甘心就這樣撤退。


    但陳友諒催促甚急,一連鳴響三次,張子昂一咬牙,拚著身中一刀,挑翻徐達兩名親衛,直奔徐達衝來。


    這一下奔馳如飛,其餘親衛根本來不及反應,張子昂兩手一緊,長槍已如雷般向徐達刺去。


    千鈞一發之際,徐達右手抽出寶劍,兩手用力往上一架。


    隻聽“鐺!”的一聲響,火花四射,張子昂力大勢沉,又借著馬力,徐達竟沒能完全擋開,被一槍刺中肩頭。


    一抹赤紅飛濺,甲葉四散而飛,徐達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地。


    張子昂見狀,很想迴馬再補一槍,可身邊明軍步卒越聚越多,陳友諒又第四次鳴金撤退。


    張子昂無奈,隻能長歎一聲,拔馬就走。


    幾名親兵搶上前來,將徐達扶住,徐達卻神情鎮定,揮揮手道:


    “皮肉傷,無大礙!快傳號令,全軍轉入追擊!”


    等到陳友諒都開始撤退後,頭鐵的阿古金,還帶著三萬騎兵在中路跟常遇春激戰。


    要不是他所部都是騎兵,被包餃子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明軍全線轉入反擊,隻是俘虜太多,西路軍和北伐軍又筋疲力盡,主要是李文忠帶隊追了一會兒。


    這一戰明軍大獲全勝,殲滅城內元軍大部,城外元軍近半數,一共消滅俘虜元軍近二十萬之眾,可謂戰績彪炳,功勞巨大。


    更重要的是,象征元朝王權的大都城,被明軍拿下,這標誌著元朝在中原地區的統治,已經徹底名存實亡了。


    當明軍將戰旗插滿大都全城時,每一位神情疲憊的明軍將士,看著在疾風中飄蕩的旗幟,都忍不住流下激動的淚水。


    這一戰遭逢數次突變,可謂艱苦卓絕,可無論形勢如何危急艱苦,明軍始終將帥一心,死死堅持到了最後的勝利。


    元軍動用了王保保、高麗軍、朝廷直屬兵馬和關中勢力,甚至還有遠道而來的察合台援兵。


    而明軍也集結了徐達的北伐軍,朱文正的西路軍,還有朱元璋親派增援的李文忠大軍。


    可謂是一場規模空前的大會戰。


    北伐軍和李文忠在大都城下勝利會師,一眾將領相擁歡唿,喜極而泣,一個個恨不得將帽子扔上了天。


    隻是西路軍的處境卻沒那麽妙,朱文正渾身是血,累得幾乎脫力,手中那把波斯彎刀跟隨他多年,從未損壞過,如今卻砍崩幾處,裂痕跟血跡夾在一起,看起來觸目驚心。


    他再扭頭一瞧,隻見胡大錘兩腿跪在地上,他的腰刀插在身前地麵,上半身完全壓在刀柄上,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朱文正顫顫巍巍走過去,拉住他右臂問道:


    “傷哪兒了?”


    胡大錘嘴角吐出口血沫,口齒不清道:


    “大腿中了一刀,不礙性命!”


    朱文正鬆了口氣,還是找到傷口,試圖幫他包紮。


    隻是朱文正右臂結結實實挨了一下,已經完全無法動彈。


    剛剛激戰時,憑著一腔血勇,他還不覺得有多疼,如今稍微用力就疼的抽筋,看樣子傷得不輕。


    湯和見狀一瘸一拐的上前幫忙,他也好不到哪兒去,小腿中了一錘,手裏拿著把長槍完全是當拐棍在使。


    沒多久,藍玉、趙德勝、張良弼和馮勝等人全都找了過來,他們心係主帥安危,仗一打完就朝這裏趕。


    胡大錘見他們個個渾身浴血,不少人還裹著紗布,忍不住苦中作樂道:


    “這一仗,真是把咱們西路軍打成了叫花子!”


    藍玉披頭散發,卻一揚手中短矛,精神亢奮道:


    “這才是真正的血戰!今日打完這一仗,元軍日後隻要見到我軍大旗,隻怕都要嚇得尿褲子!”


    趙德勝嘴角還在流血,卻哈哈大笑道:


    “說得好!打得連他老母都不認得!”


    這一仗雖慘,但西路軍卻硬挺了過來,絕境翻身的感覺,讓每一個人都信心倍增,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不多時,徐達、常遇春、李文忠幾人也帶著人馬找了過來。


    他們同樣擔心朱文正的安危,此次西路軍出力最大,戰況也最驚險,承擔了最為繁重的任務。


    朱文正的膽大心細,隨機應變以及臨危不亂的大將風度,讓幾人十分欽佩。


    不止是他們,大都督的威名,已經在整個明軍中越傳越神,甚至有流言傳說,這場沙塵暴是朱文正做法向老天爺借來的。


    朱文正聽完哭笑不得,這些大頭兵們往往大字不識,盡喜歡搞些八卦傳說,封建迷信。


    但羅貫中聽了卻大受啟發,決定將這段好好記錄下來,看日後能不能改改,用在書中。


    朱文正經曆血戰後,有見地徐達等人,頓時倍感親切。


    這一仗明軍能打贏,除了運籌帷幄等因素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明軍更團結。


    無論哪一路大軍瀕臨險境,其餘兩路都會全力救援。


    反觀王保保,手下一幫烏合之眾,也速是出工不出力,察合台是拿錢才肯辦事,關中脫列伯兩人隻派四萬人馬,主力並沒有動。


    在這種情況下,王保保想打贏自然是難上加難。


    當然,明軍團結也是有原因的,除去製度更清明外,李文忠是朱文正的表弟,沐英是他堂弟,徐達跟朱文正是妯娌關係,常遇春的小舅子藍玉還在西路軍中。


    這種情況,想不團結都很難!


    朱文正暗自覺得好笑,真是應了那句“上陣親兄弟,打虎父子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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