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掌櫃一看朱文正居然沒帶錢,頓時怒容滿麵道:


    “你膽大包天,竟然敢到聚緣齋吃霸王餐,真是活膩了不成,來人給我打!”


    一聲話落,門口兩個夥計擼起袖子就衝了上來。


    朱文正冷笑一聲,一手抱著李景隆,提起右腳,就是狠狠一腿。


    這一腳去勢極快,嚴掌櫃隻覺得眼前一花,一名夥計已經慘叫著倒飛出去。


    第二名夥計就是大塊頭,他仗著力氣蠻橫,掄起簸箕大的拳頭,就朝著朱文正腦袋砸去。


    這一拳剛猛無比,竟帶出唿唿破空聲,嚴掌櫃心中暗喜,看你小子還狂,不一拳把你砸扁才怪!


    卻見朱文正紋絲不動,揚起右臂就是一拳,兩拳相碰,爆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看起來極為壯實的大塊頭,竟被打得手腕扭曲,抱拳痛哭起來。


    嚴掌櫃差點驚掉下巴,這到底什麽人呐,勇闖萬軍的大將也不過如此吧?


    他急忙招唿店裏夥計出來幫忙,那四名夥計操起棍棒,兇神惡煞就衝了出來。


    隻見一陣雞飛狗跳,人躺棍飛,也不見朱文正多大動靜,轉眼間,那四名夥計已是七零八落,不是捂著肚子,就是抱著腦袋慘叫不停。


    嚴掌櫃差點沒當場嚇傻,平江城裏怎麽會有如此厲害的人物?


    這麽能打,早幹嘛去了,去找吳軍大都督朱文正單挑啊?


    眼見朱文正轉過身來,盯著他嘿嘿直笑,嚴掌櫃兩腿顫抖,聲厲內荏的叫道:


    “我警告你不要亂來,這裏可是周光遠老板的店鋪,惹惱了他,我保你出不了平江城!”


    朱文正眉頭一挑,這掌櫃說話如此霸道,你們家到底是開店的,還是搞幫會的?


    他心頭火起,語氣森然道:


    “周老板?從沒聽過,又是個什麽玩意?”


    嚴掌櫃又驚又怒,出言試探對方底細道:


    “聽你口音是個外地人,你到底是誰?敢這麽狂?”


    朱文正哈哈一笑,頂天立地道:


    “我本淮右布衣!狂又怎麽樣?”


    這番話說得氣勢如虹,引得圍觀的路人都連連稱奇,紛紛猜測朱文正的真實身份。


    嚴掌櫃氣急,指著朱文正大喊道:


    “你……你等著,等我叫人來!”


    說完,嚴掌櫃轉身就跑,李景隆在朱文正懷中看了一出好戲,頓時兩眼冒光,拍著小手道:


    “大伯真棒!我要跟你學武藝!”


    李景隆要跟我學武藝?


    朱文正幹咳兩聲,好言勸道:


    “相信大伯!武藝對你無用,還是學兵法的好!”


    李景隆撅著小嘴,不服氣道:


    “兵法我早就會了,還時常給爹爹出謀劃策呢,還學那幹嘛?”


    朱文正一聽,噗嗤一聲就樂了,你小子還給李文忠出謀劃策?


    他要是真聽你的,隻怕早就全軍覆沒了!


    朱文正搖搖頭,上前兩步,一把將乞丐王偉良扶了起來,又塞給他一包糕點,問道:


    “老漢,聽你說話,倒是跟這掌櫃認識,到底怎麽迴事啊?”


    王偉良一肚子苦水,見朱文正行俠仗義,忍不住歎了口氣,說道:


    “唉!說來話長,這間鋪子本來是我的,當時叫做流雲齋。我生意做得好,日進鬥金,引得那周光遠垂涎,他樹大根深,竟聯合糧鋪老板,掐斷了我的貨源。


    我進不到貨,生意沒法開張,每日都是虧損,那周光遠又趁機收買了嚴掌櫃,裏應外合下,逼著我低價賤賣了鋪子。


    我生活沒了著落,老婆也活活氣死,隻剩兒子相依為命,如今平江圍城十個月,實在是活不下去了,這才過來乞討!”


    王偉良一邊說,一邊抹眼淚,顯然傷心到極點。


    朱文正心中一凜,追問道:


    “那周光遠這麽做事,張士誠以前不管嗎?”


    王偉良聞言痛哭道:


    “管什麽?人家財大氣粗,上下打點,早就把關係疏通好了,平江城裏,吃過他虧的還少嗎?”


    朱文正暗自警惕,這周光遠看來還是平江一霸,沒準李文忠遇到的事情,都跟他有關係。


    正說話間,卻見嚴掌櫃居然真的帶著一群人,跑了迴來。


    朱文正一看,頓時樂開了花,原來嚴掌櫃找得不是別人,居然是正在街頭巡邏的吳軍士兵。


    嚴掌櫃也是機靈,知道如今是吳軍天下,找自己人動靜太大,還不如讓吳軍這些冤大頭出馬!


    反正不是都說吳軍紀律嚴明嗎,正好借來一用!


    吳軍士兵三十來人,在一名旗總帶領下趕到現場,一看地上一片狼藉,頓時抽出腰刀,大喝道:


    “誰在鬧事?”


    嚴掌櫃生怕朱文正衝過來,悄悄站在那名旗總身後,指著朱文正大喊道:


    “就是他尋釁鬧事,一連打傷我好幾個夥計,官差老爺切莫心慈手軟,隻管狠狠教訓!”


    朱文正今日穿得布衣,那名旗總一時沒認出來,大手一揮,帶著三十多個士兵就圍了上來。


    嚴掌櫃在後麵看得嘿嘿直笑,讓你小子狂,這次遇到大頭兵,有理都講不清,還不弄死你小子。


    誰曾想,等吳軍旗總走到跟前一看,頓時手一哆嗦,腰刀落地,當場就給跪了下來,大喊道:


    “卑職參見大都督!”


    其餘三十多名士兵一看,也唿啦啦跟著跪了一片。


    嚴掌櫃徹底傻了眼,我的個天,你們這是在做什麽,不懲治兇手也就罷了,居然還要給他下跪?


    嚴掌櫃隻覺得三觀崩塌,節操盡碎!


    他猛然想起,這人剛剛說過,“我本淮右布衣”,那吳王朱元璋,不也是淮右人嗎?


    我滴個神,這次是招惹到祖宗了!


    嚴掌櫃二話不說,撲上來就跪倒朱文正麵前,連連磕頭道:


    “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小人該死!還望大人高抬貴手,放小得一馬!”


    朱文正冷笑一聲,這種賣主求榮的玩意,他可不喜歡:


    “你剛剛不是說,這是什麽周老板的產業嗎?我要是得罪了他,可是出不了平江城的?”


    嚴掌櫃嚇得額頭冷汗直流,連連自打耳光道:


    “小人讓豬油蒙了心,一時胡言亂語,求大人既往不咎,小人什麽要求都願意滿足……”


    嚴掌櫃是悔的腸子都青了,他本想搬出老板的名頭嚇唬對方,沒想到這次可是把老板坑慘了!


    萬一朱文正計較起來,周光遠就是手中錢財再多,也挨不住朱文正手裏的刀子啊!


    果不其然,隻聽朱文正嘿嘿一笑,獅子大開口道:


    “什麽要求都能滿足?行,我要求也不高,把聚緣齋賠給我,不過分吧?”


    嚴掌櫃瞬間傻了眼,這鋪子又不是他的,哪是說給就能給的!


    嚴掌櫃見朱文正穿得寒酸,以為他不識貨,便試探著詭辯道:


    “這鋪子不值幾個錢,您看小人拿出兩百兩銀子,請大人和各位兄弟喝茶如何?”


    朱文正一聲冷笑,這是當我冤大頭,不識貨嗎?


    他當即不懷好意的,衝著那名吳軍旗總說道:


    “聚眾行刺大都督,該當何罪?”


    嚴掌櫃一聽這話,尿都快嚇出來了,立馬上前求饒道;


    “大人英明!這間鋪子招財進寶,隻有大人才能配的上!”


    朱文正上前一腳,就將嚴掌櫃踢翻在地,輕蔑道:


    “去叫你家主子,把契約交出來!”


    說完,他又嘿嘿一笑,不懷疑好意的說道:


    “當然,他要是不想交,那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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