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正一路緊追不舍,那偷馬賊身手的確了得,騎著一匹偷來的馬,竟絲毫不落下風。


    隻見那身影纖瘦敏捷,揮舞手中馬鞭,不停的抽打胯下戰馬。


    朱文正跟著他跑了一柱香時間,左拐右衝,竟然始終追不上。


    樹林中黑黢黢的,僅靠微弱的月光,勉強辨認道路,朱文正幾次差點被樹枝給掛到馬下。


    眼見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朱文正急中生智,突然抽出戰馬身側插著的火銃,點燃引信,對著天空就是一槍。


    “砰!”


    一聲巨響響徹森林,火光瞬間刺破了黑暗,偷馬賊的阿拉伯戰馬,到底沒有受過軍事訓練,根本沒接觸過火銃,被巨大的聲響嚇了一跳。


    阿拉伯戰馬受到驚嚇,揚起前蹄就立了起來,發出一陣唏聿聿的大叫,竟將偷馬賊一下摔到了地上。


    朱文正二話不說,抽出彎刀就衝了上去,趁著對方摔得暈頭轉向,一刀就架在了偷馬賊的脖子上。


    偷馬賊臉上蒙著的紗布,也被朱文正一把扯了下來。


    這是一個年輕人,看起來不過十八歲出頭,在近距離看清朱文正的麵容後,那個年輕人的瞳孔猛得收縮了一下。


    朱文正見他神情有異,用刀頂住他脖子,大聲喝道:


    “你是誰?怎麽認得我?”


    那人也不反抗,反而如釋重負的說道:


    “你是吳軍大都督,有誰不認識?至於我,隻是一介小民,不足掛齒!”


    吳軍大都督,竟然這樣稱唿我?


    朱文正突然握緊了手中的彎刀,厲聲道:


    “你是一名漢軍!”


    那人神情一滯,見身份被猜中,索性坦白道:


    “小人燕飛,的確是一名漢軍,既然被大人抓到,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這人倒是硬氣,反而勾起了朱文正的好奇心:


    “你既然是漢軍,又怎麽會跑到這裏來?”


    燕飛歎了口氣,一臉沒落道:


    “一個多月前,陳友諒被困在鄱陽湖上,糧草奇缺,便命我等去都昌搶糧。


    本來糧食順利搶到,大家都以為可以飽餐一頓,誰知你屬下大將鄧愈突然半道殺出,一把火將糧草燒了個精光,我弟弟也受了傷。


    我拚死背起弟弟,藏在岸邊的蘆葦蕩中,這才躲過一劫。


    後來,我想悄悄找個大夫給弟弟醫治,卻發現附近幾個郡縣都被漢軍洗劫過,人早跑沒影了,吃得都找不到。


    無奈之下,我找了輛破板車,將弟弟一路拖到這裏,才發現貴溪沒被洗劫,可以安身。


    但我倆都沒有銀子,沒錢給弟弟治傷,隻好出來偷馬去黑市上變賣,換點錢財!”


    朱文正注意到,燕飛直接叫了陳友諒的名字,而不是稱作漢王,似乎對陳友諒非常不敬。


    但他的這段經曆,聽完讓人心中一陣感慨。


    讓鄧愈火燒漢軍糧草,是朱文正親口交代的,沒想到在他看來,隻是一道普通的軍令,卻對兩個漢軍士兵造成了這麽坎坷的影響。


    戰爭傷害最大的,果然還是普通人。


    朱文正臉色緩和了些,又問道:


    “你身手矯健,善於潛伏,又精通騎術,在漢軍中是何職位?”


    燕飛也不隱瞞,直接說道:


    “小人在漢軍中,擔任夜不收伍長!”


    原來如此,這還是個偵察兵中的精英!


    “你偷我的那兩匹馬呢?”


    燕飛神情一滯,有些慚愧的說道:


    “已經讓小人換成錢財,給弟弟治病了。”


    朱文正冷哼一聲,將彎刀頂住他的脖子:


    “你知道自己該當何罪?”


    燕飛抬起頭,臉上沒有一絲畏懼:


    “知道!我不怕死,隻求大人殺我之前,讓我先安頓好弟弟,饒他一命!”


    這小子雖然偷馬,倒是個重情義的人,朱文正有意試探道:


    “如今仗打完了,雙方正在交換俘虜,我幹脆讓人遣送你們迴武昌,也好替陳友諒的兒子繼續效力?”


    一聽這話,燕飛惡狠狠的呸了一口唾沫到地上:


    “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何時把我們當人看了。我早聽到傳聞,他連我們自己傷員都殺,我幾個同鄉都死在他手上,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再為他們家效力!”


    看來這兄弟倆,對陳友諒是徹底死心,如今出來偷馬,也不過為了維持生計。


    隻是燕飛剛剛提到的黑市,可以交易馬匹,讓朱文正很好奇:


    “黑市都有些什麽馬?價格又如何?”


    燕飛沒想到竟會問這種問題,愣了一下才說道:


    “黑市的馬匹數量並不多,通常是些市麵少見的戰馬,價格比尋常要貴,隻因我是外地人,他們故意壓低我的價格,我也拿不到幾個錢!”


    朱文正又指著一旁的阿拉伯戰馬,說道:


    “馬場王老板說,你偷了他三匹馬,都是這種嗎?”


    燕飛聞言失笑道:


    “要是有三匹這種馬,我早就湊夠錢迴家了。之前我偷的都是普通馱馬,今晚才無意中發現,這王老板還有一個單獨的馬棚,裏麵有十幾匹都是這種馬!”


    朱文正心中大致有了數,他突然將刀收起,又從懷中掏出五十兩白銀,扔在燕飛腳下,說道:


    “這錢足夠你兄弟兩看病迴武昌了,你走吧!”


    燕飛一呆,難以置信的盯著朱文正,不明白他為何要如此大度?


    朱文正其實是起了愛才之心,這燕飛是難得的人才,為人也重情義,不畏死。


    如果是以前,朱文正肯定會將其收在帳下,但現如今,他自己都被朱元璋給停職查看了,索性懶得管,幹脆放他一條生路吧。


    朱文正牽起阿拉伯戰馬,調頭就向迴走去,隻留下燕飛呆呆的坐在地上,良久才反應過來,喊了一句:


    “大人!”


    朱文正卻早已不見了蹤影。


    …………


    朱文正牽著馬迴到馬場,王老板一看阿拉伯馬竟然失而複得,頓時大喜道:


    “多謝朱掌櫃,偷馬賊抓到了?”


    朱文正無所謂的聳聳肩:


    “隻追迴馬,人被他跑了!”


    王老板滿臉都是遺憾,但看到寶馬失而複得,終歸是開心的跑過來,伸手就準備拉住馬籠頭,卻被朱文正橫刀擋住。


    “朱掌櫃,您這是?”


    朱文正臉色一沉,板著臉說道:


    “馬是我找迴來的,你就想這麽拿走?”


    王老板這才發現自己的疏忽,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兩銀子道:


    “多謝朱掌櫃!一點薄禮不成敬意,還望笑納!”


    朱文正卻瞧都沒瞧一眼,反而目光銳利的盯著王老板,隻把他盯的心裏發毛,這才問道:


    “你知道私藏戰馬,是什麽罪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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