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宮,劉宏聽完荀爽的講述,差點沒繃住。


    兒砸,你現在的身份是太子,不是江湖散人,議親這種大事你好歹跟朕說聲啊,朝廷有專門的機構負責的。


    你這自己就給弄了,不知情的還以為整個太常都是擺設呢。


    當朝太子的婚事不是太常張羅,那這九卿幹脆變成八卿得了。


    “騫碩,讓馬日磾(mǎ mi di)來見朕,另外派人去挑幾隻上好的大雁備用。”


    劉宏能說什麽,好在荀爽還懂規矩,要不然文武百官背後又不知道怎麽編排他呢。


    至於節氣不對沒大雁,這是個事嗎,皇家有專人飼養大雁,真要等著從南方運送過來,到了洛陽說不定都臭了,你說到時候是用來成親還是用來陪葬。


    很快,一個四十出頭麵容清瘦的中年男子匆匆而來,正是現任太常卿馬日磾。


    “臣參見陛下。”聲音洪亮而清晰,在寬敞的殿宇內迴蕩開來。


    馬日磾行禮之姿堪稱典範,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既不顯得過於拘謹,也沒有絲毫的失禮之處,充分展現了作為臣子對皇帝的敬畏與尊重。


    劉宏滿意的點點頭,如此姿態很是要得,也沒有廢話,直接道:


    “太子即將議親,此事交給你來辦,務必要盡善盡美,你可明白?”


    “臣,遵旨。”馬日磾硬著頭皮領命,說實在的,這活他不是很想接。


    能給太子操辦婚事,按理來說應該是榮幸,但太子一言不合就大開殺戒的性子,這又相當於是提著腦袋幹活,鬼知道會在哪裏開罪於他。


    不過,太常的本職工作就包括主持皇室成員婚禮,這活他不接也得接,除非真的活夠了。


    劉宏和荀爽、馬日磾討論了一陣,便擺擺手下了逐客令:


    “行了,都退下吧,個中細節你們兩個看著辦,有需要朕協調的盡管開口,告訴下麵的人,誰敢拖後腿,可別怪朕下手不留情。”


    最後劉宏又警告了一句,曆來紅白事中間都會有齷齪,小到中飽私囊,大到興風作浪,總之沒有一個省心的。


    以往朕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次,朕絕不姑息,誰搞事,朕搞他三族。


    “陛下放心,臣明白怎麽做,出了問題,臣願意提頭來見。”


    馬日磾當場立下軍令狀,其實立不立差別不大,隻要出事,他首當其衝,洗都沒法洗。


    直到馬日磾離去,劉宏才看向根本沒打算離開的荀爽,好奇的問道:


    “荀司徒可還有其他事?”


    荀爽輕輕點頭,“有件事……臣覺得還是拿出來議一議比較好。”


    “什麽事?”劉宏眉頭皺了起來,荀爽沒有拿到朝堂上說,就說明此事暫時不宜公開,影響可能不小。


    “太子想要廢除人頭稅。”荀爽沒有拐彎抹角,大大方方說了出來。


    年輕人想一出是一出,一點不穩重,也沒有半點規劃,還得老夫來擦屁股,以後離了老夫可如何是好。


    劉宏瞪大了雙眼,一副見鬼的表情,半晌兒才不可置信道:


    “廢除人頭稅,他……”


    他腦袋是不是被門夾了。


    “他這個想法,簡直太合朕的心意了,朕也早就想著廢除呢。”


    劉宏不動聲色的擦了擦額頭,還好還好,改口再慢點,可就要得罪他劉子謙了,那個小心眼,向來不幹人事。


    荀爽眼皮微抬瞄了劉宏一眼,想罵就罵吧,父子倆哪有隔夜仇的,委屈受著受著也就習慣了。


    劉宏幹笑兩聲,端起熱茶掩飾自己個尷尬。


    “此事是得議一議,來人,傳太尉、司空、大將軍、大司農,還有盧尚書。”


    想了想,劉宏便有了決定,議,給朕使勁議,不管議出什麽結果跟朕都沒關係。


    沒多久,袁隗、丁宮、皇甫嵩、朱儁、盧植結伴而來。


    丁宮為新任司空,朱儁為新任大司農,不是因為他倆得人心,僅僅是因為遇事他倆的活命機率大一些。


    一番見禮,眾人相繼落座。


    劉宏示意可以開始了,荀爽又把事情說了一遍。


    幾人麵麵相覷,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大司農,你先說。”劉宏可不管那麽多,你們不說那朕就點名。


    朱儁咂咂嘴,說就說,“迴陛下,臣以為,廢除人頭稅於百姓有利,但於國庫有弊,結果究竟如何,不好說。”


    有人開頭,其他人也不再沉默,皇甫嵩直接撇撇嘴道:


    “有什麽不好說的,於民有利就是於國有利,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太子此舉,大善。”


    丁宮適時的發表自己的看法,就事論事道:


    “太子此舉確實仁義,可是稅收上不來,如何改善民生,如何賑災救困,如何維持軍隊,如何教化萬民,雖然不至於全麵受阻,但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沒有萬全之策之前,我們還是得慎之又慎啊。”


    皇甫嵩不樂意了:“這還用考慮?人頭稅逼死逼反了多少人,這些年屢見不鮮,廢了正好一了百了。”


    丁宮以手扶額:“我不是說廢了不好,隻是國庫少了一大進項,後麵的工作不好展開。”


    “國庫沒錢,這是你們的責任吧?”皇甫嵩兩手一攤,在其位謀其政,反正老夫隻管兵事,沒錢你們想辦法掙錢去啊。


    其他人無語的看著皇甫嵩,你他麽什麽時候學的這麽無恥的,有能耐你別要錢糧。


    盧植瞪了皇甫嵩一眼,你個老不修就不能好好說話?還是老夫自己來吧。


    “陛下,今年多地糧食減產甚至顆粒無收,黃巾餘孽又有複起之勢,所以這人頭稅必須得廢除,要不然百姓一旦造反,付出的代價怕是會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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