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任峰知道,按照測謊儀測試標準的表明,趙弋川說自己是投誠,是一句實話。


    他瞥了伊森一眼,心想:什麽高科技測謊儀,到目前為止,還是靠杜審言的催眠術,發現了李雲鶴詐降的事實!


    可惜,李雲鶴冥頑不化,給鬼子陪葬了!


    毛任峰凝視著張大炮,點了點頭說:“趙老弟,我們軍統不會冤枉一名真心投誠者,也不會放過一個心懷鬼胎的詐降者!”


    “處座,英明!”張大炮畢恭畢敬地答道。


    毛任峰輕描淡寫地說:“趙弋川,按照審查要求,你還需要做一次體檢!你要好好配合!”


    張大炮應道:“是!處座!”


    “憲兵何在?帶趙老弟去體檢!”毛任峰命令道。


    “是!”


    一個憲兵高聲應道,然後快速走了過來。


    他利落地取下了張大炮頭上的儀器,並為他眼睛上,係上了一塊黑布。


    隨後,憲兵對著張大炮沉聲說道:


    “這邊請!”


    “處座,卑職告辭了!”張大炮微微低首,然後慢慢地站了起來。


    他在憲兵的攙扶下,一步一步向前緩步走去。


    這體檢還需要蒙著臉?張大炮內心冷笑著:不出意外,肯定還有什麽套路!


    看來,測謊儀隻是第一關,更危險的考驗,即將開始了。


    李雲鶴一定是在此折戟沉沙,自己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否則後果將不堪想象!


    嘎吱,啪啦……


    張大炮耳邊,響起木門被推開和關閉的聲音。


    憑著直覺,張大炮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房間。


    一股異香,撲麵而來,縈繞在鼻間。


    他小心翼翼地移動著步伐。


    俄頃之後,憲兵停下了腳步。


    他輕輕地扶著張大炮,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


    然後,憲兵的腳步聲,愈來愈遠。


    哢嚓……


    床沿,彈起了數個鐵環一般的器物,將張大炮手腳緊緊地箍住,讓他動彈不得。


    張大炮心中泛起陣陣疑惑,這究竟要幹什麽?


    唰……


    一瞬間。


    張大炮眼前的黑布,被抽掉了。


    他眨了眨眼睛,環視四周。


    自己處在一間晦暗的房間裏。


    四麵牆上,拉著厚厚的窗簾。


    房間右側角落,閃著幾點搖曳的燭光。


    古怪和詭異的氣氛,油然升起。


    他往右邊仔細一瞅,一米開外,擺著一張床。


    床上,橫躺著一個人,臉上蒙著黑布。


    是麻生?張大炮心中咯噔一聲。


    嗖……


    一張滿是刀疤、抖動著的臉,“忽的”近距離湊在他麵前。


    “你來了?”


    那張臉的主人,穿著黑色大氅,嘴角泛出了冷笑。


    他發出了甕聲甕氣的聲音,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歡迎來到七號房間!我是你的保健醫生!”


    “你要幹嘛?”


    張大炮剛想掙紮一番,卻發現體軟筋酥,全身冒著冷汗。


    這時候,他的雙耳間,一曲軟綿無力的島國古曲,悠然響起。


    那古曲,聽之頓覺困意連連,眼皮竟不自覺地上下打架了起來。


    哢嚓,哢嚓,哢嚓……


    一塊懷表,在張大炮眼前,來迴晃動。


    “睡吧!”刀疤湊到張大炮耳邊,低語道,“睡吧!放下你沉重的麵具吧!忘記你的任務!去尋找一個真實的自己!”


    一股熱氣,從耳蝸中,旋轉而入,刺激著神經係統。


    張大炮感覺一根針管,紮入了大腿,一劑液體,緩緩地注射了進去。


    致幻劑?張大炮一怔。


    在獵人島,他接受過對抗致幻劑的培訓。


    其實,心法就是,保持注意力專注,不能心猿意馬,分散精氣神。


    張大炮沉心靜氣,力求定住神思。


    沒想到,恍惚間。


    張大炮的意識開始迷離,神經竟逐漸麻痹。


    難道對抗培訓,失去了作用?


    他拚命地睜著眼睛,想竭力保持著清醒。


    眼前的世界,竟幻化成無數個黑色碎片,又如烏鴉一樣,嘩的一聲,四下飛散。


    張大炮一絲不掛,站在幹涸、裂開的土地上,仿佛置身於一個新奇的世界。


    天空,黑黢黢一片。


    隨著一道耀眼的閃電,一張滿是刀疤的巨臉,疾速飛到了張大炮麵前。


    是黑色大氅?張大炮一怔,他認識那刀疤!


    更讓張大炮震驚的是:刀疤的嘴巴,開始蠕動了起來。


    “你是誰?你是誰?你是誰?”


    這句靈魂拷問,仿佛一根鐵釘,深深地楔進了張大炮腦海裏。


    “我是誰?”張大炮竟然默默自語了起來。


    此時,記憶的閥門,被一股無名之力,猛烈地撞開了。


    無數個迴憶的畫麵,如電影般在腦中重現。


    “木馬計劃”、炸毀蒼龍號、顧少明的槍聲……


    在山上遇見燕雙鷹,在聖瑪麗醫院解救群眾、在印鈔廠揭露鬼子陰謀、在熱都破壞中秋大會……


    地下工作者無名,軍統破壁者、九麵佛,特高課憲兵之花,黑衣社青木堂堂主,鱷魚幫弟子,76號行動處成員,內務委員會遠東局少將副局長,fbi的a級探員……


    九重身份,走馬燈在眼前交錯晃動。


    鄭耀先、老章、宋孝安,甚至川本、鳩山、江口等人的臉龐,也若隱若現。


    “我是……”


    此刻,“刀疤”見張大炮已經被成功催眠,不禁大喜過望。


    刀疤正是藍橋大學心理學博士杜審言。


    杜審言壓低嗓門,再次悠悠地問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島國……”


    張大炮的大腦,好似被電擊了一樣,瞬間被定格住了。


    他發現腳下的土地,一片一片地倒塌下去。


    自己不斷地往後退,而前方,就是深不可測的懸崖峭壁。


    是陷阱!堅定的意誌力,讓張大炮猛地睜開眼,頓感頭痛欲裂。


    杜審言眼睛不眨地盯著張大炮,期待著他說完後半句。


    不對!這香氣有問題!


    幽幽的香氣四溢,讓張大炮嗅之頭暈目眩。


    張大炮意識到,那些蠟燭,很可能是迷魂香,過度吸入,便會迷失心智!


    再加上此人的一係列催眠的手法,所以控製自己的意誌。


    想到這一茬,張大炮屏氣凝神,盡量減緩香氣吸入。


    果然,眼前的畫麵,逐漸清晰了起來。


    “你是島國什麽?島國奸細嗎?”杜審言見張大炮須臾之間,沒有說完,便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我是島國奸細,76號的漢奸,那是過去的事情了!”張大炮緩言道,“自從我殺了齊冠雄,就真心實意地投靠軍統了!”


    “什麽?”杜審言聞言,有些失望,追問道,“你再說一遍!”


    張大炮卻不再答話。


    杜審言見況,又靈機一動,又走向了麻生。


    在他的催眠術下,麻生也被迷暈了。


    杜審言輕輕地扶起了麻生,指著張大炮,悠悠地問道:“他是誰?”


    麻生兩眼無神,迷離地看著張大炮。


    “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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