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耀南沒有直接迴答他的話。


    他望著房梁,沉聲道:“這幾天,我們借著調查鄭靈兒,詢問了梅如夢、趙淺吟、何雨霖等同誌,有了新的發現!”


    “你們發現了什麽?”高勝追問道。


    “她們都說8月5日那天晚上,有一個女同誌很晚才迴到宣傳科!”林耀南加重了語氣。


    高勝有些焦躁了,他不耐煩地催促道:“大政委,你可能別賣關子了?老高我急得想罵人了!”


    “高胡子,你真是手榴彈的脾氣——一拉就火!”高勝無奈地搖了搖頭,在他耳邊附耳低語道。


    “你說是阮紅?”高勝摸了摸腦袋,直唿,“不可能啊!”


    “司令員,我知道你同情她。可是,現在她的嫌疑最大,那天晚上,宣傳科迴來最晚的女同誌,便是阮紅!那時間段與常發看到的穿著繡花布鞋的女人,基本吻合!”


    高勝微閉著眼睛說:“阮紅?她的弟弟,正是被島國鬼子飛機炸死的!她會投靠鬼子?”


    林耀南長歎一口氣道:“司令員,我知道你對她有同情心,現在鬥爭形勢極為複雜,司令員,這一切都不好說啊!”


    “再說,穿山甲是島國王牌特工,是沒有感情羈絆的!為了任務,她連任何人都敢殺!”


    高勝一怔,他知道林耀南說得沒錯,反問道:“僅憑這一點,不足以說明她具有重大嫌疑吧?”


    “當然,但是我們的同誌,在鄭靈兒的繡花布鞋裏,找到了殘存著棉花。”


    “我推斷,棉花是用來墊在繡花鞋裏。”林耀南緩緩地說道,“這樣阮紅原本較小的腳,就能穿上鄭靈兒的繡花布鞋!”


    “她一直在誤導我們,用接頭人穿的繡花布鞋,栽贓鄭靈兒,讓我們以為鄭靈兒才是嫌疑人!”


    “哦?”高勝摸著後腦勺,看了看自己的腳,問道,“那阮紅,會不會也是被奸細栽贓?”


    “有一道最關鍵的證據!這讓我覺得阮紅,很可能就是真正的‘穿山甲’,那個號稱四國無雙的島國王牌特工!”林耀南拿出了一張紙,遞給了高勝。


    高勝定睛一看,那是一張領取物品的登記單。


    “7月25日,阮紅在後勤處,領取四個陶製花盆。”高勝朗聲讀道。


    登記單上還有阮紅的簽名。


    高勝歪著頭,不解地問道:“領個花盆,能說明什麽?”


    “這四個花盆不簡單,花盆的圖案,分別是‘梅蘭竹菊’!”


    “‘梅蘭竹菊’是島國鬼子在華‘四大特務機構’!上級的電報上說,四個花盆的組合,代表著一定的接頭暗語!”


    “據我們了解,阮紅在日諜上山之後,領取四個花盆,說明是有意而為之!”


    “阮紅知道鄭靈兒喜愛種花,便將花盆送給了鄭靈兒。”


    “大家都以為花是鄭科長種的,阮紅卻以此為掩護,調整花盆擺放順序,也是發出接頭暗語,和陳安、胡大力接頭。”


    林耀南娓娓道來,讓高勝瞠目結舌。


    “這工作,花花腸子還真多!”高勝拍了拍額頭,評價了一句。


    “司令員,隱蔽戰線同樣殘酷!島國鬼子滲透之心不死,我們要打起十二分警惕啊!”林耀南嚴肅地說道。


    高勝方才點頭,表示讚同,他拍著大腿內側遺憾地說:“如果阮紅是奸細,我第一個掏槍斃了她!政委你就說怎麽辦吧?”


    “事不宜遲!”林耀南若有所思地笑道,“我們的人,已經圍住了宣傳科,就等你司令員一聲令下,我們前去逮捕阮紅!”


    “沒什麽說的!”高勝正色道,“不能再放走了奸細!可惜,陳安、胡大力那兩個狗賊,讓他們溜了!”


    林耀南淡然一笑道:“司令員,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安排伯爵,去申城追殺二人!你要知道,但凡伯爵接的任務,幾乎沒有失過手!”


    “伯爵?”高勝眉頭一皺,脫口而出道,“你說的是燕雙鷹?


    高勝對燕雙鷹頗有耳聞,此人號稱“神槍第一”,在大漠中痛擊日偽、漢奸,被他們敬畏的稱之為:半人半鬼、神槍第一。


    若是燕雙鷹進入申城,那麽必然是一柄斬妖除魔的利器。


    看來,自己之前小看了林耀南,這個白麵書生,居然請來了這樣一個殺神。


    兩人又一起商量抓捕的計劃。


    一個小時後,天色已暗。


    埋伏在宣傳科外麵的伍許成、常發,接到了林耀南命令。


    7點半,抓捕阮紅!


    伍許成知道,因為那時候,宣傳科的人,應該用過了晚餐。


    她們迴到了各自房間,避免阮紅狗急跳牆,傷害其他同誌。


    聽著懷表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音。


    伍許成突然間,心跳加速跳動了起來,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


    他剛想和常發說著什麽,隻聽得“轟隆”一聲。


    巨響之後,宣傳科小院,陷入一片火海!


    常發瞪圓了眼睛,就要上前,被伍許成死死地拖住了。


    他們在院外,都感受到了熾熱的衝擊波。


    “你們迅速去臨近院落,用盆瓢運水滅火!你們去兵營求支援!”伍許成迅速作出了部署。


    約摸幾分鍾,爆炸停息了,常發迫不及待衝進了院內。


    院裏的屋子,都劇烈燃燒了起來,有的屋子房梁竟然倒了下來。


    “快救人!”


    常發、伍許成用濕毛巾捂著鼻子,帶著一群戰士進了屋子搜索。


    屋裏濃煙四起,能見度極低,根本看不清人影。


    身旁的戰士,紛紛進進出出,用盆瓢,拚命地救火。


    屋裏味道嗆人,有的戰士被濃煙熏倒,被戰友抬了出去。


    “奶奶的!別走脫了她!”


    常發持槍,直奔阮紅的屋子。


    可是,她的屋子,被烈火吞噬,根本進不去!


    “老常!四周都是我們的人,她一個女人跑不了!這大火,搞不好都已經燒死了!”伍許成抱住了常發的腰。


    若不是伍許成硬生生地把常發拖了出去,常發還正要蹚進火海裏。


    宣傳科的大火,足足燒了兩個小時,才被熄滅。


    白色的煙霧,縈繞在主峰上,林耀南目睹此景,垂頭頓足叫一聲不好!


    這一定是日諜發現他們要抓捕自己,索性引爆宣傳科,與大家同歸於盡!


    真是陰險至極!林耀南咬著牙在院外,焦躁地來迴走動。


    濃煙散去,在斷壁殘垣之間,眾人相繼抬出來四具遺體!


    “政委!遺體都燒焦了!”伍許成向林耀南報告道,“有一具是在阮紅的房間裏發現的,我們還在她身上,找到了一把微型手槍!”


    伍許成將一把微型手槍,遞給了林耀南。


    林耀南仔細地看了看微型手槍,這是一把消音手槍,應該是特工專用的裝備。


    “政委,現在怎麽辦?他們的親屬,都在遠方。她們身材相仿,遺體已經燒焦,根本無法辨認!”


    林耀南思考一下,說道:“讓鄭靈兒過來!”


    十分鍾後,鄭靈兒看見慘狀,禁不住大哭了起來。


    “應該死的是我啊!”


    鄭靈兒身為島國人,知道自己朝夕相處的戰友,被島國奸細殺害。


    即便作為一名反戰者,但是依舊心懷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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