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旺看向亦失哈低聲道:“這種情況下喝酒沒事嗎?”


    亦失哈啞然一笑,對此反而並不太擔心:“康同知,你太小瞧現在的布防了,現在山上的火器配合著嚴密的巡邏,這些胡人騎兵就算突襲也沒用!”


    “你忘了三皇孫這次主要的目的就是防守戰嗎!”


    康旺眉頭微皺:“萬一他們繞山去後方呢?”


    亦失哈冷笑道:“就怕他們不敢,他們想不被發現的情況下繞後,繞行兵力不足為懼!”


    “若是他們想大部隊遷徙,現在就不會駐紮在山對麵了!”


    “這明顯就是想和我們耗著!”


    康旺頓時恍然,苦澀一笑:“看來一切都在三皇孫的計劃之中。”


    亦失哈感慨道:“我從未想過皇孫輩竟還能有如此能人!”


    他說著突然迴想起初次和朱瞻墉打交道的時候,心中又不由嘀咕了一句,可惜就是太貪戀美色!


    朱瞻墉對於乞裏米的建議,欣然同意!


    這可是讓部酋們打成一片的好機會,他怎麽可能會錯過!


    夜裏的篝火邊,部酋們勾肩搭背,推杯舉盞,有說有笑!


    安克溫甚至請出了自己部族的姑娘們舞蹈助興。


    朱瞻墉望著眼前的景象,眼神微微閃爍,誰能想到眼前這些人竟是大清的前身!


    在他看來,王朝更迭並不是因為特定時期的某個族裔或某股勢力!


    王朝內憂外患,國力羸弱,傻子才會放著這麽好的機會不去進犯!


    想當初太祖開局一個碗,之所以最後能開辟大明,成就洪武大勢,拚的就是時機!


    如今這些女真人同樣是如此,貌合神離般的掌控遲早會出大事,隻有歸化徹底,才能杜絕危患。


    做不到一勞永逸,但至少能大大降低風險!


    說到底人活一世就為了一口飯!


    若是太祖當初能吃飽飯,家庭和樂,有吃有穿,國泰民安!


    誰會吃飽了撐的造這個反!


    野心也好,雄圖也罷,到頭來最初都是時勢所迫!


    與此同時,山對麵的胡人駐地內。


    赫失烈聽說山對麵的女真人在開宴,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們橫兵山前,這些女真人不是應該怕得整日觀察他們動向嗎。


    現在開宴歡慶,毫無半點緊張感,這是在小看他嗎!


    方安生這時自信抬手,朗聲道:“哼,這群女真人實在是太小看我們了,竟妄圖用這種拙劣的誘敵伎倆來迷惑我們!”


    “真當我們看不穿他們的計謀嗎,現在他們看似歡樂,實際山中定設下了多道埋伏!”


    部落的高層們一聽,心中的不平一掃而空,連連點頭。


    赫失烈陰沉著臉,依舊有些不爽道:“這麽說來,他們其實很怕我們?”


    方安生笑了笑:“赫失烈族長,我們可是一口氣打破斡難河衛的鐵壁防線,一路殺到了這裏,他們不怕才怪!”


    “他們現在就是見我們就地駐紮,一時心急又沒轍,所以才使出這種伎倆!”


    赫失烈心情稍有平複,嘴角一翹:“哼,照這麽說,他們說不定很快就會按捺不住反攻過來!”


    “他們隻要敢反攻,我們就能徹底將他們瓦解!”


    “傳令下去,全軍隨時戒備,增設巡邏,山前多布下一些陷阱!”


    殊不知,這一夜朱瞻墉等人真的就是喝得酩酊大醉,純粹享樂,一點都沒有正在打仗的感覺!


    隔天一早,朱瞻墉醒來時隻覺得有些頭疼。


    宿醉的感覺真不是太妙,帳外一名軍醫貼心地端來了一碗醒酒湯。


    朱瞻墉喝完後,這才舒緩了不少。


    他撩開軍帳,微微眯起雙眼,烈陽之下,增援會合的軍隊正在磨合操練!


    他來到主帳後,康旺快步走來:“三皇孫,你可算醒了,昨夜胡人駐地有動作!”


    朱瞻墉打了個哈欠,坐下後問道:“什麽動作?”


    康旺摸了摸下巴,自己都有些費解道:“他們加固了防守……”


    朱瞻墉一聽,頓時笑出了聲:“看來這就是所謂的聰明反被聰明誤吧!”


    “他們估計把我們設宴看做是迷惑詭計,怕我們計策不成,轉而反擊出去!”


    康旺汗顏:“胡人會想這麽多嗎?”


    他也曾跟隨大軍北伐過,深知這些胡人就是欺軟怕硬,遇到弱敵就打,遇到強敵就撤!


    朱瞻墉嘴角一撇:“他們不會想這麽多,但他們的陣營裏肯定有漢人在當幕僚,那些狡詐小人總喜歡想東想西!”


    “這倒是一件好事情,我看我們這邊都不需要過於增防了!”


    “遣散一部分不必要的兵力,優先照顧好剩下的田地作物!”


    亦失哈嘴角一抽,沒想到朱瞻墉在這個時候還在意著種田。


    他有些猶豫道:“三皇孫,下官覺得沒有這個必要,防守力量削弱,他們或許疑神疑鬼,但萬一他們突然襲擊,那可就糟了!”


    “既然是防守戰,就得杜絕這種冒險的行為。”


    朱瞻墉摸了摸下巴,也沒有反對:“我就是隨口一提,你們要是覺得不妥就算了。”


    亦失哈頓時鬆了口氣,連連點頭。


    秋末之際,海西女真這邊的不少田地也逐漸豐收,產量之驚人,讓安克溫臉上的笑容根本停不下來!


    乞裏米這邊同樣得到了野人女真那邊的豐收消息,他高興的立刻又開了一場宴會!


    反觀胡人駐地內,主帳內氣氛沉重,軍中士氣更是一片低迷。


    因為他們的糧食已經見底,而最要命的是,冬天要到了!


    赫失烈如今正坐在帳內發火:“為什麽會這樣!”


    “湖邊那麽大塊地竟然全都蔫了!”


    “到頭來糧食的影子都沒有見著!”


    方安生流著冷汗,咽了口唾沫解釋道:“當初殺過來時,女真部族迅速向後轉移,現在這些地無人精通種植……”


    赫失烈冷眸掃向方安生:“你不是漢人嗎?你難道不會種地?!”


    方安生無奈道:“方某自幼讀書,的確從未種過田,但是我們這邊有人會種!”


    “隻是這裏的土地很古怪,一般的方法起不了太大的效果!”


    “聽我們的人說,他們都從未見過這種獨特的麥子!”


    “眼下要想將田地起死迴生,恐怕得抓一些女真人和漢人過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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