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將軍自從拿了那錠金子,出手闊綽了起來,這大營裏的兄弟曆來看不上這捐官的蠢材。但好在疏將軍為人慷慨,花錢倒是痛快。一群部下受慣了這淡出鳥的大營,有了酒肉歡喜,倒也消了怨氣。


    這一日夜晚,疏將軍正帶著幾個親近的部下大吃大喝,幾位從城裏請來的曼妙舞娘也賣力地站在案前熱舞。眾人酩酊大醉之間,卻聽一聲巨響傳來。‘轟隆隆!’


    疏將軍登時酒醒了大半,那舞女更是嚇得亂了步伐,尖叫連連。


    “來人!快來人!”疏將軍大吼連連,不多時,兩名衛兵行色匆匆進了大帳。“稟將軍,東邊的營牆不知被什麽東西砸塌了一個大口子。”


    “混賬!這營牆乃是實心原木所製,能砸塌了牆的玩意,怎麽可能找不到蹤跡!”疏將軍大怒,手中酒杯子直接丟了出去。


    “大人!屬下不敢妄言,我等帶人查探了四下,並無敵情。還請大人明察。”


    “沒有敵情那營牆怎麽多了個口子?”


    “那營牆是被一顆大石頭。。生生砸壞了。。”


    “啊?大石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未見攻城器械,哪裏來的大石頭?”疏將軍根本不信,此時徹底醒了酒,跟著部下一路來到了事發地點。


    隻見那兩排原木捆紮而成的厚重營牆,此時已經被砸開了一個大口子。


    “這。。”疏將軍看著那震碎的巨石,腦中一片白霧:‘莫非是見了鬼了?憑空來了個大石頭?’


    眾人正自疑惑,卻聽大營西邊又是一聲巨響。


    “報!疏將軍,西邊又遭了襲擊。。和這裏一模一樣,還是沒找到人。”


    “他奶奶的,見了鬼了?!擂鼓!全營戒備!”


    這一下,整個興周大營熱火朝天,便是那新月護也從駐地衝了出來。大營附近三裏開展了大規模搜索,卻連‘敵人一根毛都沒找到。’


    大營遠處密林中——“哈哈,還得是大壯啊!這要是放在古代,木頭城牆對你來說那就是紙糊的。我必須得和皇帝老兒討個大將軍給你。”唐稍哈哈大笑道。


    顯然,這大營遭襲,便是山匠所為。大壯驕傲地齜牙咧嘴,吃了滿滿一大板香蕉,四下輾轉,仿佛得勝的將軍一般。


    此後數日,除了大壯不分晝夜的偷襲,何恕與唐稍也每每溜邊偷襲。這大營如同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今天塌了一塊城牆,明天死了個哨衛,後天又不知從哪著起了大火。


    疏將軍焦頭爛額,日日惶恐,便是那出恭之事,也亂了套。每日擔驚受怕,茶不思,飯不想,終於不堪重負,來了天牢再次請教‘牛縞大人’。


    “嘶。。。看來敵人是想折磨這大營中的兵卒士氣。”李縞摸了摸胡子,假裝思索。


    “大人,這到底是要幹什麽呀?這一天天的,再這麽下去,我這心都要跳出來了。還請大人指點一二,下官定當照做。”


    “兵書有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虛虛實實,方可圖之。這群劫獄之人,手段高明,此後恐怕這偷襲之事越發頻繁,直攪得這大營夜不能寐才算了事。當你這大營最疲軟的時候,敵人便要迅猛進攻。”


    “可敵在暗,我在明,這麽下去,活活被消耗,可如何是好。”疏將軍早已方寸大亂,什麽兵法,什麽番號,早就忘得幹幹淨淨,腦子裏隻剩下兩個字,害怕。


    “敵人隻是想解救天牢人質。我等在此坐以待斃卻是有力使不出,早晚要出岔子。”‘牛縞’眉頭緊鎖,似乎正在開動心思。


    疏將軍眼巴巴盯著眼前人,仿佛大海之中握住了一根小木,再也不肯放手。


    “我等不如反其道行之。這些狂徒希望咱們駐紮原地,好日日騷擾,亂我心神。我等幹脆傾巢而出,讓敵人不得不跟著咱們走。”李縞道。


    “甚好甚好,這般敵人便沒法預謀偷襲了。可是這大營傾巢而出,又去往何處呢?”疏將軍的腦子似乎要燒著了。


    “想去何處,便去何處。”李縞賣了個官子道。


    “額。。大人這可高估我了。。這何處。。指的是?”疏將軍徹底亂成了一鍋粥。


    “暗地裏的敵人,隻道是我等不堪騷擾,護送要犯轉移陣地。必會沿途跟隨,尋機埋伏。”


    “是是是,大人所言甚是。疏某洗耳恭聽。”


    “可如若這天牢中的重犯,不在你這大營中呢?”李縞步步為營,引這蠢材一步步落入圈套。


    “大人意思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哈哈!妙啊!我等帶人大張旗鼓,裝作轉移天牢。然後大人偷偷帶著逃犯,真的轉移陣地?”疏將軍滿眼亮色,似乎腦瓜清明了起來。


    “疏將軍看來也有些謀略啊??”李縞笑了笑又道:“我可以修書一封,便給興周城的太守,這逃犯可以先收押在他那。沒了這囚犯掣肘,疏將軍也好真的傾巢而出,將這些法外狂徒揪出來。到時候宋公公麵前,我牛某當可美言幾句。”


    “哎呦喂!牛大人如若這樣,那我疏某可真是感激不盡啊。不過這都是牛大人的才思,我也就是個跟班的,這功勞可不敢搶了牛大人的。”疏將軍說著,兩手手心冒汗,似乎那一步登天的機會就在眼前。


    “嗬嗬。。我牛某隻是個奴才,對這功勞不感興趣。宋公公對我有知遇之恩,隻要能為他辦事,便成了。疏將軍這些日子也受驚了,這功勞,便應當是疏將軍的。”


    這小眼將軍聞言大喜:“好好好!那便尊了牛大人妙計,這次我疏某定要一雪前恥!”


    李縞強忍笑意,拿來紙筆,將路線,時間一一畫圖寫好。疏將軍雙手捧著那紙,似乎比老祖宗的牌位還要重要,興高采烈地離開了天牢。


    “李大人果然是大才子啊!這傻子竟被大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隻是事成之後,恐怕這廝便哭不出來了。”正信再一旁早已忍不住笑意。


    “這種晦氣玩意,留在軍中,真有了戰事,不知要害了多少見周兒郎。這次李某便當是一箭雙雕,除了個庸貨。”李縞本就眼高於頂,對這種蠢材更是看都不想看一眼。這一計一箭雙雕,心中也是痛快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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