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執星見狀大急,顧不上柳勤弗身旁的北府兵,瘋了一樣衝向了鐵門,死命敲打:“阿爹!快來!阿爹!!”


    門內十幾人被柳勤弗頃刻斬殺殆盡,但門外卻湧來了無數敵人。楊刑九此時須發飄飛,一身內力已然催到了極致。方才那一刀,用盡了氣力,此時一路衝殺,終於來到了鐵門前。


    “你們快來幫忙呀!抬起鐵門,放我阿爹進來!”楊執星急了眼,淚水奪眶而出,雙手死命抓著鐵門,拚命上抬。但那千鈞之物,沒了機括相連,靠人力再難開啟。


    楊執星透過那門縫瘋狂嘶吼,唿喚爹爹,卻隻能見到那黑色身影左右衝殺。


    “星兒!”楊刑九一劍掃死上前的兵卒,大聲喊道:“速速逃走!莫要管爹爹!”


    話沒說完,人潮又到。


    楊執星悲痛欲絕,進不了這道門,便是亂刀分屍,萬箭穿心的結果。


    楊刑九身上掛彩,但那北府人如同殺不盡的螞蟻一般,倒了一個,便要再來一個。連番惡鬥,饒是楊刑九也是臨近油盡燈枯。


    李贏真率軍來到了鐵門前,冷冷道:“這位高人,我李贏真生平殺伐多了,見的人也多了,但先生這般身手,卻有通天之能,我李贏真佩服。”


    再看那鐵門前,楊刑九一人兩劍,如同鬼神一般,腳下屍體堆積如山,身旁更是亂劍連連。


    “不過今日這事,折了我北府天胄,炎澤二胄也是損兵折將,北府七宿死得差不多了,縱然先生有通天之能,也萬萬活不得。”李贏真還未下令,隻覺周身氣息陡然變冷,一股兇絕殺氣自那黑衣人身上洶湧流出。


    “門後可還有活人?”楊刑九淡淡道。


    “在呢!楊先生!”柳勤弗已經知道將要發生什麽,此時也忍不住流下了淚來。


    “帶著我女兒,速速走吧。若是晚了,我楊某人做鬼也不放過你們。”


    柳勤弗聽罷,心中一痛,一旁的楊執星更是悲痛欲絕,死命砸著鐵門。


    正自猶豫之間,卻見一道身影閃過,正信一掌切在了楊執星脖頸,後者應聲倒地,暈了過去。


    柳勤弗抬頭剛要詢問,卻見正信臉上已是涕淚橫流。“楊先生,我會保護星兒一輩子,下輩子再見,正信再與您重敘師徒情!”


    一語道罷,正信扛起楊執星,拖著穀梁奪,扭頭便走。


    柳勤弗看了看正信的背影,又看了看兩旁重傷的眾人,強忍熱淚,攙起幾近昏迷的花奚二人,跟著去了。


    “嗬嗬。。好小子。。”楊刑九塵緣已了,再無牽掛,那傻小子平日裏嘻嘻哈哈,想不到關鍵時刻倒是果決異常。


    楊刑九心下暗許,眼中也釋然了。待得再一抬頭,天地之間,今日,便多了一尊殺神。


    李贏真久經沙場,手下人命無數,但此時對上那一雙眼睛,心中便隻有一個念頭:“跑。”


    但已然來不及了。


    天地,生死,過去,未來,東南西北,十方皆為淨土,十方皆為勝境。


    身齊萬物,天地同觀。


    十方勝境共有三重六勁,一境曰萬物,便有大同,落城二勁;二境天地,生出瑤池,囚坤二勁;三境本我,終化俘蒼,兵解二勁。


    如今大願已嚐,楊刑九隻願舍身護女,將眼前之敵,盡數斬殺。此番氣息輪轉變換,周身內勁如同沸鼎一般,這最後一勁——兵解。


    北府國仁曆十二年,農曆十月初一,北府七宿,七去其六;炎澤二胄,共計兩千零五十四人被殺;叛軍天胄將領倪傲授首,全部天胄兵卒伏法。傳聞那黑衣殺星楊刑九渾身散著熱氣,無休無止,瘋狂殺戮,所過之處,北府人如同螻蟻,直殺了足足半個時辰,那殺星力竭,油盡燈枯,未及軍隊剿滅,便坐化當場。


    這一年十日朝,未見紅日。


    眾人不知跑了多久,眼前終見光亮,一隻盛大的隊伍赫然站在黎明的微光之中。


    馬車旁站著一人,身旁靠著一杆長槍,這人臉上還掛著血汙,顯是經過了惡鬥,那長槍槍穗鮮紅無比,想是飲血甚多。


    聽了隧道之中的聲音,那人喜上眉梢,顧不上長槍,便迎麵跑了過來。


    “好好好!想不到各位義士真的成啦!!!”楚空觀喜上眉梢,樂得合不攏嘴:“快快上車,陛下恭候多時了,車裏備好了宮中最好的療傷藥,各位先頂一頂!誒?楊先生呢??”楚空觀話說完,心裏咯噔一下,再看眾人模樣——楊執星被打暈扛在了肩上,正信更是滿臉淚水,似乎一路跑著,一路哭著。其餘眾人身負重傷,饒是柳勤弗也是鼻頭紅紅的。


    楚空觀知道發生了什麽,心中悲意湧上心間,低下頭,默哀了片刻。


    “諸位。。楊先生的願望當是救出女兒,如今咱們逃出了無咎宮,可還沒走出昆吾城去。各位還是節哀順變,先登車吧。。”


    楚空觀說罷,與柳勤弗一道,扶著眾人上了車。


    這馬車四承十六匹,乃是十日朝皇室巡遊的專屬座駕,內部寬敞巨大無比。此時正仁君一席華服,靜坐馬車之中,眾人上了車依次落座。


    “陛下,這些便是劫人的義士,隻是那楊先生。。。”


    正仁君聞言舉了舉手:“楚卿不用多言,快替各位義士療傷為重。”


    楚空觀應了,連忙取出藥箱藥丸,幫各位服藥止血。


    正信自上車起,便盯著眼前的皇帝:‘這便是南宮正仁,我的親兄弟嗎?這麽一看,卻是與我有些相似。’


    “這位小兄弟,你便是楚卿說的正信嗎?”正仁君靜靜看著眼前的少年,卻還不知這是自己的親弟弟。


    “迴。。陛下,正是。”正信此時心中五味雜陳,木然迴道。


    “這馬車巡遊當要再行一個多時辰,各位暫且在這裏避一避,待得盛典完成,朕便將你們送到港口去。如今北府人人自危,你們做了這事,太師出關之後,恐怕天下大亂。因此朕為你們準備了樓船,先迴南洛去吧。”


    “陛下,那您呢?”正信關心道。


    “穀梁初不會拿我怎麽樣的,況且兵權在他手,滿朝文武多半都被他收買,那於大人也被那邊的柳勤弗殺了,如今朕這皇帝,怕要成了光杆將軍。”正仁君苦笑道。


    “陛下,殺了於大人,本應伏法,但我還有要事要辦,等那事辦完了,我柳勤弗定親自登門,還了這人命。”


    “不說那事了,今日各位義士闖宮救人,便是我北府的恩人,接下來的事,便交給朕和楚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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