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哥看這茫茫沙海,如若沒有這一方綠洲,咱們還能坐在這裏聊天嗎?在這種地方生活本就難上許多,苦難多了,那惡鬼便有了空子可鑽。你看那藥毒癮君子,有幾個達官貴人的?大多數都是貧窮的苦難人。”


    想起那水果攤販子說的往事,左逢忱心中一堵,這一路看過這麽多癮君子的慘狀,也覺這金庫小和尚所言甚是。


    “如若這沙漠能長出樹來,興許就不會有那麽多人去嚐試藥毒了。”金庫小和尚望著窗外,淡淡道。


    左逢忱心中大震,沒想到這年幼的小和尚,書沒讀過幾天,竟能從他嘴裏說出這些話來,一時間竟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左大哥,你怎麽啦?是不是又要發作了??”見左逢忱麵色有變沉默不語,金庫小和尚急道。


    “無妨。。。隻是在下沒想到小師傅能說出如此大義來。。有些吃驚。”


    “大哥你想,如若這綠洲四下都是青山,這山裏飛禽走獸,草藥野菜一應俱全,山澗泉水清甜可口,百姓有吃有喝有地種,那還要那藥毒作甚?每日日出而耕日落而息便知足了。”


    那一刻,左逢忱從這小和尚眼中,仿佛看到了一縷佛光閃過,一股暖意流遍全身,胸中不快登時灰飛煙滅,掌握那行氣法門的決心突然暴增。


    左逢忱雙手合十,躬身對金庫小和尚行了一禮。


    “左大哥這是何意?好端端地行什麽禮?”


    “實不相瞞,自從來了這古廟,在下一直心亂如麻,平日裏那痼疾如同頭頂懸劍,不知什麽時候便要帶走在下性命。雖然有了大師提點,但心中始終有一絲陰霾。直到方才小師傅一番言論,才叫在下心中疑惑盡數解了。”


    “左大哥這是何意?咱們不是在談論那藥毒之事嗎?與你痼疾何幹?”


    “在下從小師傅眼中,感受到了希望,感受到了佛光,感受到了芸芸眾生。”左逢忱笑道。


    “你們南洛人就是喜歡文縐縐的,真是受不了。。”


    金庫和尚沒明白左逢忱的感悟,眼珠一轉又道:“不過既然左大哥說有收獲,那便是有收獲,我金庫大師便收下你這一禮了。”說罷正了正衣襟,也頷首迴禮。


    二人麵麵相覷,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左大哥,我這劍,你還沒起名字呐?”


    “這名字不是現成的嗎?”


    “哪裏呢?我怎得不知道?”


    “小師傅想當大俠,又想讓這萬裏沙海遍布青山,咱們來個二者合一,便叫大青山如何?”


    “嘿!好名字好名字!!”金庫小和尚聞言大喜,高興得手舞足蹈。“便叫大青山了!!”


    金庫高興地提起大青山,去古廟後堂空地舞劍玩耍去了,左逢忱心下暢快,也移步夥房準備午飯。


    外麵日頭正烈,夥房內卻清涼異常,左逢忱看著屋內各色食材,開心地生火做飯。


    待得粥香四溢,左逢忱認真掩上灶門,坐在一旁打坐調息,重新挑戰那行氣法門。


    自從被危宿重創瀕死,左逢忱每每昏厥,神識卻是明亮無比,內窺那六元天罡氣,感受那一絲精純遊絲氣,遠勝往昔,隻是經脈受損,這兩路真氣無法運行。


    如今重新駕馭那一絲真氣緩緩前行,左逢忱更加謹慎,每每要有浮動跡象,便立刻全力控製,那真氣也如同懂事的孩子一般,在這到處都是坑窪的崎嶇經脈中步步向前。


    但行了半柱香的功夫,那真氣也沒遇到任何阻攔。左逢忱心中大喜,但心神一動,那真氣正巧行到了經脈中兇險之地,登時失去了控製。


    左逢忱兩眼一黑,險些又要暈厥過去,下意識散去了那道氣息,這才沒有痼疾重發。但經脈之中被這一走一停刺激,如同泥石流般崩塌滑落,一口腥甜湧上喉頭。


    此時金庫小和尚來到夥房,正要詢問這午飯為何遲遲沒好,卻見那灶台之上,粥鍋之中,高高的泡沫眼看便要漾出來。


    “好家夥,左大哥這是睡著了嗎?這煮粥可得盯緊了!”


    金庫小和尚邊說邊舀了一瓢清水,緩緩倒入鍋中,那泡沫登時散去,留下鍋中快要熬幹的湯水。


    “我說左大哥,這煮粥雖然簡單,也不能撒手不管的。沫子起來了要加點水,這火也不能太旺了。時時盯緊,時時調整才好,這清水和灶台下的烈火,缺一不可的。”


    左逢忱此時一口鮮血卡在喉頭,神識正有些渾濁,哪知金庫小和尚這一句話,如同醍醐灌頂一般。左逢忱腦中似乎想到了什麽,又想不出到底想到了什麽,正要張嘴詢問,那喉頭鮮血一湧而出,哇的一口,吐了一地。


    “左大哥!你怎麽了??”金庫沒想到左逢忱竟吐了一大口血,嚇得不輕,連忙俯身攙扶。


    左逢忱一口惡血噴出,顧不得其他,細聲問道:“金庫小師傅。。。。你方才說什麽?”


    “哎呀都什麽時候了?我剛才說的是煮粥法門,左大哥是不是傷糊塗了?我扶你去休息休息再說。”


    左逢忱一把抓住金庫衣袖:“不行,你方才說的至關重要,可還記得?”


    見左逢忱麵色雖然灰敗,但眼神明亮,金庫翻了翻眼球道:“剛才說的。。。哦對了,剛才我說這煮粥要盯緊一點,沫子多了要加水,火也不能太旺了。”


    “不對,不是這句,還有一句!”左逢忱氣息紊亂,那經脈異動不知怎得,此時愈加劇烈,遠超往日,隱隱有失控的跡象。


    沒等金庫小和尚多想,左逢忱又噴出一口血來,興許是近日以來那痼疾一直隱而未發,便是古廟師徒三人也似乎忘了這兇險病症的存在。


    此番兩口鮮血噴出,金庫小和尚也是方寸大亂。


    “壞了壞了!定是你那痼疾爆發了!先別說別的了,我扶你出去躺好!我去看看師傅他有沒有什麽藥能給你用的!”


    金庫一邊說,一邊又抓了抓小光頭:“哎呀不對不對,我根本不會行醫,我哪知道用什麽藥!壞了壞了,左大哥這條命定要遭在我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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