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學堂收到通知後,陸德明特地給李蒙放了假,讓他迴去陪著妻子待產。


    迴家的路上,李蒙還是內心十分忐忑,在車上容易發困的他都很精神,沒有瞌睡。


    終於到了家裏,他就迫不及待地跑向產房。這是他專門為崔望舒布置的房間,所有的東西都經過了多次消毒。


    整間屋子都被烈酒齊齊的抹擦過四五遍,床單都是新麻布,用開水煮過,放在日頭下麵曬幹。


    穩婆請了方圓百裏之內最好的婆婆,不請有福相的,隻請手藝精湛的,挑出三個專門給豪門大戶接生的,有時候宮裏有了難產,也會請過去幫忙的牛人。


    他知道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有限,也隻能做這些事情。


    來到產房外,半天沒動靜,李蒙急得團團轉,福叔也是一樣的,兩人一個朝東轉一個朝西轉,焦躁不堪。


    全家大大小小的仆人都守在院子裏伸長了脖子往屋子裏看,什麽都看不見,被簾子遮得嚴嚴實實的,臉上都十分著急。


    急也沒有辦法,這種事情不是著急就能解決的。


    已經快馬給崔家報了訊,和李蒙相熟的一些人家也去了人,李蒙走不開,這事還需要他在場的。


    孫思邈去了淮南道,為此李蒙特地派人去皇宮找李世民請最好的禦醫。


    守心守月從裏麵出來了,她們兩人一起是崔望舒的貼身侍女,李蒙沒有要她們,雖然也已經嫁人了,也還是過來幫忙。


    作為崔望舒的貼身侍女,兩人是十分熟悉自家娘子的脾性,這個時候少不了。


    大家全都跟在李蒙後麵圍了上去,開始七嘴八舌的問話。守心麵露為難地說道:“夫人現在沒了動靜,穩婆說還需要一些時間。夫人說她想吃紅燒肉了!”


    “啊?紅燒肉!”


    李蒙聞言愣住了,又很快迴過神來說道,“沒問題,你讓她稍等一下,我這就親自去做。”


    為了應對今天,家裏什麽東西都有備份,也有很多食材。


    雖說做紅燒肉需要不少時間,但是李蒙考慮不了那麽多,直接就轉身去了廚房。得知夫人要吃紅燒肉,廚娘立刻幫忙打下手,兩人分工明確,很快就把肉燉上了。


    用的還是工坊剛剛製作出來的高壓鍋,帶有一個簡易的氣壓表。工坊有了好東西,李蒙自然是先給自己使用,如今就派上了用場,能減少一些做肉的時間。


    燉上紅燒肉後,李蒙讓廚娘在看著,自己則又來到了產房外等候。


    穩婆出來透氣的時候,看到李蒙很焦急,自己誇下海口說,自己接生了一百多個孩子,出事的才五六個,是了不得的成績。


    聽到這話李蒙想直接把穩婆掐死,要是在後世,接生一百多個出事五六個,早就被產婦家屬剁成肉醬了,還有臉四處顯擺。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她的成績的確了不起,官府都是有記錄的,這年頭生孩子,是大事,有錢的自己找技術好的穩婆,沒錢的生孩子就由官家給他找穩婆,穩婆不得拒絕。


    每生一個孩子,都會嚴格的記錄在案,如果有不幸夭折的,也需要記錄在案,所以弄虛作假幾乎不可能,因為人口增長也是官員的升遷的指標。


    如果像後世那樣隨意給人打胎的,會遭到嚴厲的處罰,罪同殺人,尤其是大唐初年,人丁不旺,李世民對這種事情深惡痛絕,雖然說孩子不落地,不算是一條人命,李世民寧可從嚴,也不肯寬衍。


    為了讓崔望舒等不及肉好,李蒙又 讓侍女送了一些水果進去。


    切好的水果很快也被帶了進去,安靜的院子裏能聽到崔望舒吃水果的聲音,讓李蒙感到了放心。


    自從得知崔望舒懷孕,他就非常的注意,崔望舒肚子起來後更是沒少運動,吃飯也不是給她一味的大補,膳食平衡還是要做到的,就是擔心營養過剩,導致嬰兒肥大,導致難產。


    過來一忽兒,沒有了吃東西的聲音。


    守心出來問紅燒肉,恰好肉也被廚娘端了過來,就連忙讓守心帶進去。


    生孩子可是一件費力氣的事情,很多富貴人家通常都會準備一些臨時補充體力的東西。


    李蒙自然也是準備好了的,李世民賞賜的百年人參,早早就被磨成了粉末,以備不時之需,現在正好是使用的上的時候。


    崔家的人和禦醫差不多前後到的,李蒙直接拉著禦醫的手讓他進去幫忙看一下情況。


    對於禦醫,李蒙知道現在不是避諱的時候,況且後世也還有很多男性產科大夫。


    禦醫進了產房後,李蒙才去接見前來的嶽父崔思靜和舅兄崔元綜兩人。他現在一心還在崔望舒身上,所以也就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著急地望著產房的門口。


    好在崔家父子都是過來人,知道李蒙現在的心情,也沒有做過多的計較,並且臉上的表情也很急切。


    過了一會兒,禦醫就出來了,對李蒙說道:“令夫人身體很好,孩子也是足月的,並且脈象有力,等一會就生了,您不要著急。”


    幹等著最是熬人。


    院子裏也一直都很安靜,大家都在期待著孩子的降臨。


    李蒙已經開始坐臥不安了,十分想要來一支煙緩解一下情緒,左右轉悠著,看到院子裏花草,就拔了一個草杆子叼在嘴上緩解自己的心情。


    崔望舒的喊聲終於傳了出來,讓李蒙快要舒緩的心情再次激動起來。


    崔望舒的叫聲很大,每叫一聲,李蒙的心就抽緊一分,一個多時辰過去了,她依然在叫,很明顯,她的聲音無力了好多。


    憑著多日夫妻間的了解,李蒙知道崔望舒已經疲憊了,一個時辰似乎耗盡了她的精力,都說頭胎難生,難也不能難到這個地步。


    然而這時候穩婆卻從產房走走了出來,李蒙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就害怕她來一句“保大保小”。


    好在穩婆淡定地說道:“馮翊侯,夫人要見你!”


    放下些許擔心,李蒙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了產房。


    隻見崔望舒滿臉汗水,頭發已經散落開來,張著嘴卻沒有什麽聲音,看著口型李蒙知道那是“幫幫我”。


    盡管心急如焚,李蒙還是故作鎮定地蹲在崔望舒身邊,拿出準備好的人參粉,抓著她的手安慰道:“生孩子哪有那麽容易的,受罪是免不了的,別擔心,有我在,你就不會有危險。這是我早就給你準備好的良藥,喝下它,你就會精神的連老虎都會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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