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杏村悠長悠長的小道上,陸逸正帶著耳機,聽著悠揚的小曲,朝著遠處的山丘走去,深林之處,埋葬著他未曾見麵的親人。如果不是在得到了秦空的允許去參加葬禮,或許他連一張遺照都沒有機會見到。


    他知道今天是人魚之棺的接機的日子,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去,因為一旦去了那裏,先前叔叔收養別人的用心良苦就全都白費了,於是他隻能在今天,找些別的事來寄托自己的情緒。


    英雄的墳塚,要麽成為豐碑,抹去姓名,成為大多數人的光明;要麽成為深山裏矮矮的墳頭,銘記遺願,成為極少數人的未來。陸首長是前者,是正義這條路上途徑的異鄉亡魂;陸首長也是後者,是將希望與幸福傳給新人的前輩。


    陸逸捧著一捧白色雛菊,朝著墳墓走進去,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花,站在墳前,沉默著,很久很久。


    遠行而去的人們啊,不必牽掛苦難中的孩子,他們都會在迷途中重新找到方向,即使用沾滿汙垢的手在撿垃圾的口袋裏尋找,也總是能夠找到讓自己重新綻放溫暖笑容的魔法,他們都在悲傷中相信著美麗的童話。在海浪中哭泣的小孩,都去天堂了嗎?在被窩裏許願的小孩,經曆苦難的願望都實現了嗎?


    “你是誰?”


    陸逸循聲迴頭,發現有一男一女正站在他的身後,在那青年的手中同樣有著一束白色的雛菊。應該也是來掃墓的,隻是陸逸並不知道兩個人和陸首長有什麽關係,他隻是表情錯愕地看著兩個人,又低頭看了看墳前的花,許久都沒有迴答。


    反複退讓過後的猛獸再不會藏起獠牙,什麽神明,什麽道理,什麽正義,戰勝的不是邪惡與恐懼,而是麻木的雪色滂沱和投機者的驚濤駭浪。他們人魚吟誦著歌曲,帶著醜惡之人對無上力量的渴望,試圖連帶著罪惡一起沉入海底,沒曾想過,他們卻從來都不曾戰勝模糊雙眸的幻境。


    “防彈衣,頭盔……”閻聲一邊看著自己的隊員為凱文佩戴還防具,一邊說著,“再檢查一遍。”


    聽完閻聲的話,那位負責給凱文佩戴防具的隊員便再次檢查了一遍凱文身上的各種防具。


    “現在我們再確認一遍流程,你不用太緊張。”閻聲說道。


    凱文點著頭,他順著閻聲指的方向看向了剛剛地板上鋪開的停機坪俯視圖,上麵有紅色磁扣代表的敵人和藍色磁扣代表的警察以及武警,而唯一的一個綠色磁扣是他自己。


    “首先,我們會通過機場大熒幕,像他們放出視頻通話,讓他們相信你就是陸氏遺孤,這期間我們需要確保歹徒的情緒平穩,如果歹徒出現了情緒激動甚至直接啟用爆破性武器的情況,我們會強製終止鏈接。”閻聲指著了指手中的視頻通訊器,說。


    “可以。”凱文用力睜開眼睛,深唿吸之後迴答。


    “之後我們會先要求他們靠近機場主建築的防彈玻璃,最好的情況是他們願意移動,我們會在這段時間裏找機會行動;比較差的情況就是,他們要求我們把你送出去,這是不符合規章的,我們會直接切斷鏈接,重新找機會,你不是調查或者警察,計劃不成功,我們也可以接受,但必須以你的安全作為第一要務。”閻聲重申道。


    “明白。”凱文點頭答應下來了。


    “好,如果你準備好了,我們就開始接通視頻。”閻聲說。


    ……


    “夏晴,夏晴!”


    睡夢中的夏晴猛然驚醒,他驚魂未定一般,撫著自己的胸口,看了看將他喚醒的兩位老同學,唿吸聲格外沉重,就像是剛剛被什麽可怕的惡魔追著爬了十八層樓一樣,疲憊不堪的樣子讓人困惑於他剛剛到底是在打盹還是在夢遊。


    早就停下的機動車就停靠在小巷邊,淩爵拔下了車鑰匙,歎了聲氣之後說:“今天不點酒了。”


    “我看也是。”寧雍說著,打開了車門下車,又替夏晴打開了後車門說道,“走吧?”


    夏晴揉了揉腦袋,下了車,寧雍關上了車門,趁著淩爵下車的間隙,夏晴對著後車窗玻璃隨意整理了一番自己的頭發,然後對兩位朋友道歉:“不好意思,我已經盡力控製自己不流口水了。”


    “嘖……”淩爵皺眉。


    “噗哈哈哈,沒事,公車公用。”寧雍抬手在夏晴腦袋上狠狠搓了一番之後又朝著淩爵的方向笑了笑,指著小酒館的熒光牌說道,“走,進去吧。”


    夏晴重新整理了一下頭發之後,準備和兩個老同學一起走進酒館去,但似乎每一次的重逢都應該被約定以外的東西阻撓才能算作是充滿巧合的佳話,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抱歉,接個電話。”夏晴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抬手向兩位同學致歉,便轉身去接通了電話,“喂?”


    “夏晴,你現在在哪裏。”電話裏傳來的是秦空的聲音。


    “哦,剛看過江棉,準備休息。”


    “我們現在聯係不上韓鈺,剛剛機場出了狀況,你知道韓鈺現在在哪兒嗎?”


    “我走的時候他還在公寓,現在就不知道了。”夏晴迴答。


    “那他可能就是去‘人魚之棺’接機現場了,我和米蘇找到了新聞的播報,因為飛機不能直達h市,現在正在準備轉乘火車。你現在看一下新聞直播,確認韓鈺的位置,辛苦。”


    “知道了。”夏晴了然,等到秦空掛了電話,他再次看向兩位老同學,但眼神裏已經沒有了之前渴望輕鬆談話的期待,而是說道,“你們黑口岸的有沒有今天去參與‘人魚之棺’接機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機上的瀏覽器搜索了“人魚之棺”四個字,很快,有關h市國際機場的劫機報道就從他的手機裏傳了出來:


    “觀眾朋友們,現在我正在h市國際機場三樓的候機廳,現在正在為您播報‘人魚之棺’的接機現場,根據機場有關工作人員和警方的迴答,歹徒已經將飛機控製在停機坪上,除了hf581上的工作人員以外,並沒有其他人員受困……”


    見鬼了,不是說過夢裏的東西都是反的嗎?


    “砰——砰——”


    兩聲槍響,凱淩空躍起,子彈的後坐力將他向上送去,他落腳到了一棵樹上,看著還在吃著他送來的恢複藥劑的劍客朋友,說道:“我真是奇了怪了,你還能和青空走散了?”


    “嗯。”這劍客頭頂灰著id,就是星宮的【閻王】,這家夥不論在線還是不在線,說話的風格都這樣惜字如金,他等待著生命值恢複到正常狀態。


    “快點吃啊,我趕著去找大路癡。”凱切換了彈夾,再次瞄準,在他的麵前,同伴的背後,一團紫色霧氣聚起怪物張開了它的大嘴,“連個消息都沒有了,真是要命。”


    “砰——”又是一聲槍響。


    “邱予和這一擊【沉吟之槍】打得漂亮!給自己的隊友又爭取到了充足的輸出環境,顏琞君追擊!”遊戲解說跟上了戰鬥的節奏,因為局勢變化得非常快,他的語調也跟隨著他的語速逐漸提高上去,“但是秦若止並沒有失去節奏,開始退避招架,沉默狀態下依靠調整動作真的招架住了!不愧是劍客玩法的發明者,沉默結束迴擊跟上!接下來顏琞君要怎麽招架呢?”


    “注意邱予和的動作,她準備做火力掩護了,起手動作應該是【破甲彈】,而顏琞君這邊也並不準備退避,看來是想打配合秒殺掉秦若止了!等等!”另一位解說觀察著遠處神槍手【死亡之音】的一舉一動。


    邱予和的【死亡之音】的槍擊子彈一直未曾間斷過地朝著秦若止的【風和日麗的一天】攻擊過來,彈膛打擊的節奏感就像是重金屬搖滾樂裏的鼓點一樣格外驚心,令人不自己覺地就想要將目光聚焦在這位“演奏者”的身上,但是表演出色,對手可是不會再給她這個機會的。


    正在解說驚唿的時間裏,一抹豔麗的紅色身影閃到了【死亡之音】的身後,緊接著邱予和的遊戲視角裏也閃出了滿屏幕的紅色,刺客職業技能,【割喉】。


    “邱予和被刺客繞後了!太不小心了,這是重大失誤啊!檸荼的【紅蓮之星】起手【割喉】,傷害炸裂!邱予和技能被打斷,她現在在調整射擊角度,但是檸荼沒有給她這個機會!擊飛打出來了,浮空狀態,接下來一定會是一套連擊啊,哎呀!”


    隻見那紅衣女俠舞劍突襲而來,將這位神槍手擊飛起來,長劍周圍紅色魔光幻化成蓮,女俠的紅裳與秀發都隨著她的動作在風中舞動,一招一式猶如在紅蓮之中起舞。


    邱予和被打斷技能,麵對突如其來的攻擊並沒有慌亂,視角轉換得費款,卻沒能讓她感到天旋地轉,操作著神槍手【死亡之音】一擊普攻,槍械後坐力讓她的角色產生了輕微的偏移,俠客【紅蓮之星】的長劍沒能擊中角色的僵直判定要害點,這一擊為自己爭取到了時間,在俠客的下一次攻擊襲來之前,她打出了一個技能,射手係職業技能【連射】。


    檸荼迅速做出預判向前追擊,不料神槍手【死亡之音】的槍口突然向下調轉而來,竟是在這個空檔裏讓角色做了個空中的側翻,就聽一串槍鳴聲乍起。


    “噠噠噠噠噠——”


    一記【連射】六發子彈,除了第一發用於欺騙檸荼的預判,過後五發,槍槍命中。


    “不錯。”檸荼被迫先變換節奏讓角色躲避【死亡之音】接下來打出的槍林彈雨,嘴上肯定著自己的對手,手上操作沒有停歇,就見她的角色開了俠客特有的霸體狀態避免僵直,蹲下身來在地上貼下了一張符紙,而後迅速離開原地。


    【死亡之音】終於落地,邱予和終於放鬆下來,準備操作角色繼續射擊,但被稱為“百科書小姐”的檸荼壞心眼可多著呢,就在【死亡之音】的腳下,那張白色符紙閃現出了耀眼的紅色光芒,她再想要操作角色逃離卻已經來不及了。


    紅光之下,鐵索從地麵之下冒出,將【死亡之音】的四肢纏住,是輔助職業技能【束身咒】。


    邱予和開始重新調整技能,但是長劍已至,她再次看著眼前那一抹豔麗的紅色占據了自己的屏幕,並沒有放棄的她做出了最快的判斷,在角色臨“死”之前打出最多的傷害,為隊友爭取哪怕是一點點機會……


    “砰砰——”


    槍聲再次響起,夢裏的故事都那樣令人心驚膽戰,我們該怎麽守護生命之中的安寧?


    “我再說一遍,出來見我!”


    歹徒朝著警方的包圍圈處開了一槍,距離太遠他甚至都沒有去瞄準,子彈打在了防爆裝甲車的輪胎上,發出了巨大的響聲。


    音波震蕩,讓臨近裝甲車的特警被迫搖晃,卻隻能舉穩了防爆盾牌,麵色堅毅的繼續觀察局勢,等待著新的命令指示。


    “我不認識你說的人,也不懂你為什麽對他還有這麽大的仇恨……”凱文看著攝像頭,他看不到鏡頭背後的惡鬼,但眼神總在不自覺地向著右下方那空無一物的地板看去,像是在為某個問題迷茫而困惑。


    “你當然不懂,你自己看看!”歹徒顯然是不知道對方看不到自己,他憤怒地摘掉了自己的臉上的黑布,怒吼著,咆哮著,就好像是這樣就能將他的聲波傳遞到在候機廳裏的少年耳朵裏。


    每一個用勘探設備觀察著這一切的警員都能夠看到,頭套之下,那名歹徒的臉上,駭人的一片傷疤,他指著大屏幕上的少年,大聲說著:“看看我的臉,這全都怪他,偽善的膽小鬼!”


    凱文看不到這一切,也聽不見聲音,他睜大眼睛看著鏡頭,那眼神就仿佛是在鏡頭之後,有一名歹徒正將他捆綁在了椅子上,用這段錄像去威脅誰一樣,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唿吸變得越發沉重,許久之後他問道:“是他做的嗎?”


    “陸家的犧牲,就是讓別人這樣大公無私嗎?”


    ……


    “陸家的犧牲,是自我的奉獻,是能夠化解世間一切仇恨的,最偉大的東西。”


    在陸首長的墳墓之前,陸逸看著那一對男女向著墳墓走近,大姐姐將少年手中的花取來,蹲下身子放在了墳墓前,隨後調整了姿態,跪坐在墳墓前,不知道是對著誰說話。


    他們剛剛也自我介紹過了,那位姿態端莊的女性叫吳鳶,是一名教師,但是受製於家庭原因隻能在教育機構裏擔任補習老師;另一位長相俊秀的少年叫鄭睿,是一名製作人。


    “是這樣嗎?”陸逸睜著眼睛,眼前的畫麵越來越模糊,他想要找些話來讓自己冷靜一些,於是他輕聲問著,或許這樣無意識的提問,是可以得到一點點有關於這位素未謀麵的親人的一點點有關的信息。


    於是就在同樣的時間裏,在同一座城市裏,同一片天空之下,對同樣的一個家族,迴蕩著兩種不一樣的心聲。


    “當年如果不是他讓我去涉險,我就不會變成這一個樣子。我被邪教組織抓走,我每天都在等著他來救我走,他沒有來!”他的聲音沙啞了,咽喉開始發燙,他咽不下氣,就如他多年都咽不下去的委屈,他痛恨著那些無法滿足約定的人,他也曾一度自我欺騙過,但是後來,他想明白了,“我為了活下去,和他們為伍,去傳教,去到處的抓婦女,因為我知道隻有恨他我才能活下去!”


    “他一生幫助過很多的孩子,其中就有鄭睿,資助那些孩子們上學,鼓勵他們去發揮自己的特長,或者發現自己的愛好,依靠一技之長去在這個社會上立足。”吳鳶仍然保持著原本的姿勢,雙手在她的麵前合十,輕輕閉上了眼睛,說話的聲音格外輕柔,仿佛是在向家人輕輕訴說一般。“那時候我看著幾乎崩潰的鄭睿,不知道應該怎麽幫助他,但是沒想到他竟然主動聯係了鄭睿,知道了我們是朋友,還給予了很多幫助。隻是我有點不爭氣……”


    “我以為我隻要跟著他們偷渡迴來一切忍辱負重就都結束了!但是他們調查到了我女兒所在的補習班,他們這些畜生……全都怪他!”他咬牙切齒。


    “我以為他的關照就到此為止了,沒想到教育機構的案子會關聯到那麽嚴重的案子,如果我早點發現端倪勇敢的站出來,或許就會少幾個受害者了。”她自我責備。


    為什麽人的善惡要由不同的人去定義呢?畢竟生在同一個世界上,有的人喜歡他、愛戴他,就一定有人厭惡他、記恨他,這一切都和太陽從東邊升起在西邊落下一樣自然而不容置疑。


    仿佛操心著世界公不公平的不隻是擺下這局棋的上帝,還有對弈者,甚至是每一枚身在局中的棋子。一局又一局,成王敗寇的規則已經不能夠滿足他們了,身為士兵的棋子逆轉刀鋒指向了梟棋,似乎一切又溫度的東西都不存在於他們的體內,是啊,隻不過是沒有血液和骨肉的棋子罷了。


    意味著榮譽的聖杯在高高的天原之上,於是一位蒼穹之上有颶風和雷雨是一種公平的人便會理解,而另一群總想要上天卻做不到的人,他們不會沉下心去思考,而是將仇恨化作了一種無法控製的力量。


    世人不懂,勝負也好,愛恨也罷,那都是神明也無法掌控的範疇。命運會捉弄人,也會饋贈人,但是唯獨不會憐憫人,畢竟他一直是任性的獨裁者……


    “最後一片,放在這裏就可以了嗎?”杜宇將手中的紙片人貼在了小巷裏一口水井的邊緣上,這是他答應了琉月要做的事情,馬上就要到離開彩虹之國了,他終於處理完了手上最後的一張紙片人,準備聯係他的紅葉老師,盡快迴到首都去。


    “天哪!那是什麽東西?”


    “快跑啊!”


    “啊!救命!”


    街道上響起了人聲的嘈雜音,杜宇微微皺眉,他朝著主街道上跑去,朝著人聲最響的地方看去,一團紫色霧氣包圍之下,一隻巨大的飛鳥正在肆意破壞著,人群尖叫著四散逃跑。


    看到了地上有摔倒的人,杜宇便趕忙上前去攙扶著人站起來,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謝謝你,我……我也不知道!我要走了!”


    “沒事的。”杜宇放走了那位逃跑開的人,再次抬頭看向那隻巨鳥,眉頭緊鎖,但絲毫沒有慌亂,現在他不知道怎麽聯絡紅葉老師,但是他知道,有神號的人是不可以選擇獨善其身的,他拆下了衣服上作為裝飾品的流蘇,解開繩結,手中結印做法,絲線散開,向他的周身蔓延開來,“【絲絲入扣·九萬字】,起。”


    湛藍色的絲線朝著巨鳥的方向飛去,鳥鳴聲在彩虹之國的土地上迴蕩起來。


    “嘿!你可真夠大膽的!”


    “砰砰——”


    兩聲槍響,杜宇看向身側,一位少年正持著雙槍打斷了杜宇的法術,他提醒道:“鳳凰是這麽打的嗎?”


    “鳳凰?”杜宇這才停下來觀察那隻巨鳥的形態,翼若幹,聲若簫,雞頭、燕頷、蛇頸、龜背、魚尾、五彩色,高六尺許,確實是鳳凰,杜宇這個青丘之國的人竟然沒認出來這是自己國家的特色,鳳凰是不能直接攻擊的,死而複生,涅盤之後會越來越強大,那是人盡皆知的,自己差點就犯錯誤了。


    “配合我,它身上有記憶碎片。”


    “好。”杜宇再看著少年朝著紫霧飛去,再看了看狂暴的鳳凰,喃喃道,“以暴製暴非我本願,但是抱歉了。”


    ……


    “完成了,感謝那位新朋友吧。”琉月感受到了來自鮫人淚的力量,因為這顆珍珠被one做成珍珠耳環送給她,她與鮫人淚的力量融合得越發融洽,讓它的感知係魔法和自己的【星光符】聯動是她做出的一點點創新。


    她仍然無法聯係上凱和洛克,但是在趕去米羅那邊的路上,她遇到了一起行動的【海鷹】和【鳳求凰】。


    在狼人村之後,琉月就知道了他們的名字,【海鷹】的角色叫海格,【鳳求凰】的角色叫艾斯。她遇到艾斯還是會覺得有些尷尬的,畢竟曾經艾斯的守護獸鳳凰泠還是因為保護她而失蹤的,至今還沒有找迴來。


    紫霧狂化的吻夢兔被艾斯和海格合力擊殺了,他們看向了琉月,其中海格向她提問道:“怎麽了?”


    “感知法陣,剛剛完成了,凱和洛克的能量都在彩虹之國的城鎮裏,難道是沒收到消息嗎?”


    “需要我們去找嗎?”海格剛剛知道了琉月是要去找米羅和one的,那麽現在要找洛克這兩個的任務就必須有其他人去分擔。


    “奇怪了……為什麽記憶碎片越找越多?”得到吻夢兔身上的記憶碎片之後,艾斯忽然自言自語一般地喃喃道。


    這時候大家才發現了異常,如果記憶碎片是可以拚成完整的影像記錄的話,那麽應該是有數量上限的,以現在怪物出現的頻率來看,這些碎片就像收集不完一樣。


    他們迴想起了莫名其妙被報名了聖杯戰爭的這件事,如果說有人可以對報名係統做手腳,那麽是不是也可以意味著比賽規則和比賽資源也可以……


    就在此刻,城鎮的方向傳來了鳳鳴聲,艾斯朝著聲源處望去,即便離得很遠很遠,都能認出那是誰,他眉頭緊鎖著,焦慮的情緒幾乎已經溢出來了。


    “那你們先去城鎮,如果找到了洛克他們一定要及時聯係我。”琉月知道現在來不及猶豫了,她迅速地下達了部署,“注意安全。”


    “好。”


    ……


    “還是沒醒過來嗎?”米羅拆開了繃帶,包紮著自己胳膊上的傷口,對身後的青空說完之後,就用牙齒咬住了繃帶的一段,在自己的傷口上纏繞止血。


    青空手上的藍色魔光從未停歇,他的麵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慘白慘白的,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一樣。看著那早已空蕩蕩的聖杯,米羅知道這一切都不該怪這位倒黴的醫生。


    米羅比艾斯更加敏感,在他和one將冰川裏的美人魚救出來的時候他的第六感就得到驗證了,被冰封的美人魚彌散成了一團紫霧,尖銳的人魚的鳴叫聲在冰川之中迴蕩,那時是one依靠自己對幻術魔法的了解才保護了他們,但是one卻昏迷不醒了。


    本來米羅是希望青空他們過來快點解決的,但是青空所在的小組在半路上遇到難纏的怪物,之後就是凱偶遇了兩人,兩個人牽製住怪物,讓青空趕過來,可是到現在為止,青空已經快要耗幹自己的全部魔力的,仍然沒能喚醒昏迷的one。


    “唿……”米羅完成了包紮之後轉身去找怪物身上的記憶碎片,但是他在那具人魚的屍體上搜尋了很久,始終沒能感應到記憶碎片的位置,怎麽迴事……


    米羅的眉頭忽然鎖緊,手中持著短刀的力量逐漸加重,冷汗從他的額頭滲出來,他轉身去朝著青空大聲喊:“人魚把記憶碎片變成幻術用在了他的身上,現在他在讀取人魚的記憶!快停下你的魔力輸出!”


    “呃……”


    ……


    是紫霧賦予了懷揣渴望之人以力量,還是人們將力量的名諱賜予了紫霧。是疲憊之人的悲傷,是秩序破壞者的狂妄,是恐懼之人的彷徨,是猶豫不決者的無助,是生死線上生與義之間最糟糕的抉擇,是絕望詩篇拋卻希望的最終章……


    在絕境中的人們都曾想,除卻黑色的欲望,總有些東西可以淩駕在人性之上,隻不過有些人選擇了道德的鐐銬,有些人戴上了罪惡的皇冠。


    地下的祭壇之外,他坐在黑色殿堂之上,不似黑暗之神那般驕傲,他對人間的神號不屑一顧,他愛著欺騙,愛用殘虐粉飾他的傷疤。他愛著獨裁,愛著做世界的中心,愛做棋局外的布局人,他畢竟賦予事物以名諱,掌控全局,是那麽的讓人感到成就,感到價值的實現。


    “該是時候了,美人魚,薔薇花,長生樹,白鳳凰……還有哪些故事是值得迴憶的呢?”令狐顏卿伸出手去勾起了座位旁擺放的紅色油紙傘,傘麵上畫著古樸美麗的紅楓,這勾起了他新的迴憶,“差點忘了老朋友,杜鵑鳥……和他的紅葉老師啊。”


    他轉身去身後的儲物箱裏抽出了一團紅色的絲線,來到了祭壇之上,踏過不知是誰的血肉,來到了正中央,紫霧向他伸出了求援的“手”,他卻視若無睹。


    紅紫色魔光將他籠罩,絲線向著他的周身蔓延。


    常言道紅繩牽係著緣分,殊不知佛有雲: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憎相遇、愛別離、求不得。神送給你的緣分是愛是恨呢?這個問題,還真是讓人對這命運無言呢……


    鄉間的小路上,掃過墓的三人一同行走著。


    “陸逸?這個名字……你是陸首長的親人嗎?”吳鳶問道。


    陸逸聳了聳肩,說:“巧合吧,我是……他照顧過的孩子。”


    如果保護隱私,隱瞞自己的身份還在暗中對自己幫忙這件事也可以算是照顧的話,陸逸也隻能這麽說了。畢竟他不能逾越一些鴻溝,就像現在,有些人在墳墓裏頭,有些人在地麵上,我們除了一路向前,別無選擇。


    “謝謝你們願意和我分享陸家的事。”


    “這不算什麽,他即便沒有豐功偉業,也值得我們將他銘記在心。今天認識你很高興,再見。”


    “再見。”


    真是戲劇化的故事,有人……沒有接到正確的故事呢。是不是夢裏的映射也會就此產生偏差,導致原本會停滯克卡頓的命運之輪也高速旋轉了起來呢?


    故事在哪兒,故事到哪個人的口中去了?布局者重新檢查他的棋局,每一步他都步步為營,他甚至都可以聰明的發現以假亂真,卻未曾想過突如其來的災難除了為世界平添傷痛,也能夠將人們的美德激發到極致。


    “身份確認了,是小紅花教育機構的一名外語助教,主教師才是這個組織的頭目,e國邊境線上的邪教組織,偷渡來到國內約四個月的時間,查不到護照,應該是送來做敢死隊的。”蔡乾菱找到了新的文件,其中夾著一張紅底的生活照,那張照片上,一位意氣風發的青年,還沒有毀容的樣子,是那樣浩然正氣,與此時此刻已經被仇恨蠶食的臉比較起來,是那樣的無法令人相信,“名字叫容馳,原來是邊境線上的居民,哥哥考上高校參軍入伍,他就一直很向往,曾經和維和部隊第三團的陸正官有過來往,在一次救援行動中提供了很大的幫助,陸正官就幫助他們一家遷移到了h市,但是……後來遭到了邪教組織的報複,‘黑口岸’調查組給我的指示是,以現場安全為第一要務,盡可能逮捕,不能輕易放棄任何線索。”


    “明白了,你在這裏給凱文傳信,我們保持聯係。”閻聲點頭,轉身離開候機廳,對通訊器內的隊員們說道,“現在已經確認歹徒身份,要求以現場安全為第一要務,盡可能逮捕。我將會在30秒內抵達現場實時指揮,勘探隊員注意敵人的情緒。第一指令,趁著他現在注意力在大熒幕,穩定全部的最佳狙擊點;第二指令,正麵戰場的人,現在配合武警隊員,嚐試建立新的可移動掩體。”


    他快步地朝著危險本奔去,朝著分秒必爭的戰場奔去……


    “我……我不知道,為什麽他會讓你變成這樣的人。”凱文的眼神已經越來越喜歡躲避著鏡頭了,他說著這句話的時候仍舊是聽不到聲音的,就像是一場沒有對手的戲,還要讓觀眾相信你在危機之中躊躇不前的模樣,明明兩人說的話都前言不搭後語,但是凱文知道,這樣足以。


    一個強烈渴求著情感輸出的人,是沒有細膩的心思觀察別人的感情的,他隻要看見一個被自己的仇恨所動容的軟弱者,他隻要感到世界將他奉為中心,這就夠了。


    他不能準備劇本,更沒辦法接觸對手,但陸逸作為陸家的孩子該是什麽樣子,他一清二楚,純淨的,寧靜的,和他的名字一樣享受著人間的最安逸,卻總要因為被人保護得太好而惴惴不安,就像是什麽鐫刻在家族牌位上的什麽東西,連帶著亡魂的名字都要被稱為善良應該有的模樣。


    他不是林間的鹿,深海的鯨,他是個將“謙卑”“誠實”“犧牲”的血脈都帶到世界來的孩子,他不會安心享受他們舉步維艱創造出來的美夢的。


    “你看著我,看著我迴答問題!”外麵的歹徒大聲喊著,但是隔著那一層厚厚的玻璃,混雜著警笛的鳴叫聲,凱文什麽都聽不到。


    帶著勘測耳機的蔡乾菱心下一沉,她擔心凱文做不出反應而讓歹徒起了懷疑,她朝著凱文的方向看去,卻發現她太過低估一個少年內心的力量了。


    “但是……我還是相信他。”凱文忽然像是找迴了靈魂一樣,他直直看向了攝像鏡頭,眼中閃動著信仰的光芒,就仿佛他聽見了歹徒所說的話一樣,目光不再遊離,他的聲音很輕,很慢,就像是深海之中正在救贖著某位溺水之人的精靈,“畢竟,他到死去也選擇了救下那些人,而不是殘害他們,不是嗎?他選擇了去幫助那些弱小的人,選擇了迴報你,不是嗎?他……選擇了光,選擇了去愛更多的生命,不是嗎?”


    “更多的?那我呢?我難道不算是活著?我就活該遭受這一切命運的安排?我就應該成為他得到功勳追名逐利的路上的墊腳石?”


    “第三指令,側翼推進到距離敵人100米距離,注意隱蔽。”


    “我不知道他身處於怎樣的困境,但我知道他不會做出錯誤的決定,否則,你今天在這裏報複的將不再是我和母親,而是他,不是嗎?”凱文的睫毛跟隨著他越發頻繁的眨眼動作而微微顫抖著,濕潤的眼眶裏夾藏著他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情感,化作眼淚落了下去,帶著人世間的塵埃落在了白色的地板上,“請放過這個世界,放過你自己,好嗎?”


    “你叫我放過誰?”


    “放過你自己……”凱文沒有抬手擦拭臉上的淚痕,而是任由它們在空氣中變得冰涼,他的精神仿佛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隻是淚痕的冷就足夠讓他的悲傷仿佛深沉的海洋,即便哭泣已經讓他的聲音變得很小很小,但是每一個看著他演出的人似乎都能夠清楚地聽見他所說的話,以及眼淚落下的聲音。


    “第四指令,子彈瞄準手持爆破武器的人,頭目使用深度麻醉彈,槍響過後使用催淚瓦斯,三……”


    蔡乾菱看著正在無實物表演下的凱文,她睜大了眼睛,張著嘴半天也說不出來一句話來,為什麽會有人的情感演出可以讓人動容到這樣的地步,就好像是透過那個鏡頭他真的觸碰到了一些人的靈魂,至少沒有隔著鏡頭的蔡乾菱已經被震撼到了。


    “二……”


    “你住口,他又不是神,憑什麽選擇了放棄我?”


    “一。”


    “砰砰——”


    總有人以為童話裏的皇帝和王子是浪漫的,可沒有人知道,獨裁者大多是盲目的,他們被善良感化的故事都是假的,畢竟人間的疾苦和悲傷處處都是,從血肉染紅的護城河走到至高無上的寶座的人,你要用怎樣的苦痛去和他比較呢?


    泯滅人性的驕傲者,是多麽順理成章的故事,真實的故事應該是某個走過森林泥濘土地的少年,舉起刀劍抵在他的咽喉奉勸他:“收起你的楚楚可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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