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冷溶月的話,孫裏正連連點頭應聲,“是是!小老兒記下了!記下了!”


    看孫裏正真的把話聽進去了,冷溶月才把語氣放緩,又說道:“不過,單就此事而言,我倒是還要跟裏正叔說一聲謝謝呢!


    若非是裏正叔將他們幾個收留在大石村,我今日想要追查到他們的蹤跡,恐怕……還真是要追查到天涯海角去呢!”


    “容姑娘說笑了!說笑了!


    小老兒慚愧!慚愧呀!”孫裏正拉著袖子,蹭了一把頭上的冷汗。


    冷溶月微微一笑,“裏正叔,我們這就要離開了。


    之前所說藥行之事照舊進行,還要裏正叔多多費心了!”


    “是是!這對我們大石村來說是大好事,小老兒當得效勞!當得效勞!”


    冷溶月點了點頭,又說道:“裏正叔,羅叔是個苦命之人,他那裏,您平日裏就多照應些吧!”


    孫裏正聽冷溶月提起羅運,微微一愣,馬上就點頭答應:“容姑娘放心吧,小老兒記下了!”


    “裏正叔,我不姓容,我姓冷,我叫冷溶月。”冷溶月微笑著說道。


    有了今天的事,她也不用再隱藏真姓名了。


    “哦!是是,小老兒記住了,記住了!”


    冷溶月又看向窩在角落裏跪著的栓子。


    栓子滿臉木然地跪在那裏,臉上掛著幹掉的淚跡。


    冷溶月想了想,也在心底裏暗暗歎了口氣。


    這栓子其實也是個苦命的。


    自己的娘選擇幫兇作惡,養父用醫術害人,致人一屍兩命!


    娘和養父當年雖然潛逃出京,在大石村隱藏躲避多年,可他們最終還是要為當初做下的惡事去接受懲罰。


    而他,從小沒了親爹,跟著娘和養父生活。


    就在不久前,自己好歹還算是有個家的。


    然而此刻,娘和養父都要被帶走,他的家沒了!


    今後就隻有他孤單單的一個人了!


    而他的娘和他的養父又是有罪之人!


    他今後……又當如何自處呢?


    冷溶月看向栓子,而栓子卻是愣愣地低頭發著呆。


    站在栓子旁邊的黑衣人伸手拍了栓子的肩頭一下,栓子受驚迴神。


    他茫然地看向屋中的幾人,最後,視線對上了冷溶月。


    栓子看向冷溶月的眼神很是複雜。


    其中有悲傷、有痛苦、有慚愧,還有絕望。


    冷溶月直視著栓子,開口說道:“剛剛你娘和你養父所說的這些事,他們之前可對你說起過?”


    栓子像是反應遲鈍了一般,好半晌才緩緩地搖了搖頭,“沒有……沒有……我不知道……不知道!


    他們……他們居然……居然做下了這樣的惡事!


    怎麽可以?怎麽可以?”栓子的眼中又一次流下了淚水。


    “栓子,都說不知者無罪。


    他們當年作惡之時,你也還是個孩子。


    你既沒有參與作惡,還因此失去了親生父親,細論起來,你也是個受害者!


    你放心吧,此事……我不會追究到你的頭上。


    你娘和你養父的罪孽也不會讓你來承擔!


    你就安心留在大石村好好生活吧!


    你能種地,也可以跟著裏正叔他們一起進山采藥養活自己。


    隻是……要做一個好人!”


    栓子聽了冷溶月的話,眼淚流得更兇了。


    他嘴唇緊抿著,重重地朝著冷溶月磕了個頭。


    冷溶月歎了口氣,再次看向孫裏正,“裏正叔,等栓子的情緒和心情稍稍平靜一些,您……您和栓子商量一下,如果他願意,您和他就統一口徑,對外隻說,他並非是魯淮和錢氏他們哪一個的親生子,而是他們半路帶來掩護身世的孤兒。


    他當年隻是個小孩子,對魯淮和錢氏的罪惡一概不知。


    栓子還要留在大石村生活,不要讓村裏的人用異樣的目光來看他。


    如果……栓子不願意這樣做,也隨他。


    畢竟,錢氏是他的親娘,魯淮是他的養父,這麽多年,也該是有感情的。


    我隻是想,他畢竟還要成家立業,還要在大石村生活下去,那樣說,也隻是為他今後考慮。


    孫裏正聽了,也點了點頭,“小老兒明白!明白!”


    交代好孫裏正,冷溶月吩咐青衣幾人,“將這兩個人帶上,我們迴半山莊園去!”


    “是,小姐!”青衣幾人應著上前。


    一旁的兩個黑衣人直接搶先一步上前,一左一右架起魯淮。


    魯淮就如同一具被抽去了靈魂的軀殼一般被拖了出去。


    藍衣和綠衣則是拖了錢氏朝外走去。


    錢氏的病軀在地上拖拉著。


    她用力地迴著頭,滿眼不舍地看向自己的兒子。


    栓子也忍不住抬起一雙淚眼,看向被拖出去的錢氏,再怎麽說,那也是他的親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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