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洞極深。


    為了不引起注意,伊雯並未使用亮光照明,幸而在“原型立現”魔咒加持下,她的視野不會受到黑暗阻礙。


    鐵路如蛇一般向下蜿蜒,越是向深處靠攏,那從地底傳出的轟鳴聲響越是明顯。


    兩個妖精戰士一左一右把守在二層礦洞的入口處,其中一隻妖精打了個哈欠,將斧子放到旁邊,捅了捅身旁的同伴。


    守衛的工作的確十分無聊,再好的耐心都禁不住這樣消磨,另一隻妖精戰士瞥了對方一眼,用妖精語和他嘀咕了幾句,接過他的戰斧。


    想要暫離崗位的妖精戰士頓時麵露輕鬆,鬆了鬆鎧甲,腳步輕快地朝角落裏走去。


    就在他的視線錯過嶙峋的山石,一刹那間,咒語暗光閃過,妖精的瞳孔驟然縮緊,隨即變得灰白。


    活生生僵成了一塊木石,妖精筆挺地向前方倒去。


    這輕微的動響引起了另一個妖精的注意。


    “喂,你怎麽了?”


    另一隻妖精心生疑竇,想上前查看,他忽然感覺到一股輕柔的力道拍上了自己的肩膀。


    他瞬間汗毛倒豎,一寸寸扭過腦袋,驚恐的目光對上卡塔莉娜似笑非笑的眼神。


    驚叫聲還未發出,他的喉嚨就被卡塔莉娜猛然掐住甩到牆壁上,緊隨而來兩道咒語補刀,讓他徹底沒了聲息。


    “幹得不錯。”


    塞巴斯蒂安越過僵死的妖精屍體,衝著卡塔莉娜挑眉。


    卡塔莉娜冷哼一聲:“沒拖我後腿就好。”


    “熟能生巧了啊,你們。”艾麗薇熟練地從妖精身上扒下兩塊特質礦石,這就是他們的警報裝置,艾麗薇就地摧毀。


    阿米特跟他們走了一路,表情已經麻木了:“這個洞穴也太深了……我們還沒走到盡頭嗎?”


    “快了。”


    伊雯低聲說道,她的眸子裏有無機質的藍色光芒明滅閃爍,洞穴的結構一覽無遺,為她指出了一條路。


    “下麵有一個大家夥……很大,被一片茫茫血霧覆蓋,我竟然看不清那東西的全貌。”


    “這片礦洞傳出來的,持之以恆的巨大轟鳴聲響,毫無疑問就來源於它。”


    幾個小夥伴對視一眼,確認了他們快要逐漸抵達目的地。


    在真正親眼目睹那個龐大的妖精造物之前,伊雯一直在思索,究竟是什麽東西讓妖精鍥而不舍地向地底開鑿鑽洞,這項工程不知持續多久,光是用眼睛看都是頭皮發麻的工作量。


    她甚至感覺周遭悶熱起來,洞穴裏隻剩下兩側的火炬用以照明,空氣變得愈發不流通……


    穿過狹窄的縫隙之後,視野驟然明亮,所有人都看見了——洞穴的最深處,那如同遠古巨獸一般吞吃著岩土山巒的東西。


    巨獸的表麵覆蓋濃重的紅色,猶如妖精追隨者召喚出斧子的顏色,它裝配著幾層樓高的“尖牙”,那牙齒泛起鐵質的冷光,形似鑽頭,鑿向岩石,好像切豆腐那樣輕鬆。


    “妖精在……挖掘地下通道?”


    加雷斯瞳孔地震:“他們要去哪裏?”


    “更應該關注的是,像這種巨大的‘鑽頭機器’,他們有幾個。”


    伊雯的眼皮狠狠跳了跳:“蘭洛克麾下的妖精追隨者數以萬計,是本國巫師數量的五倍有餘,我可不信他們隻開鑿了這一條地下通道。”


    “操縱著機器的是誰?”


    “不清楚,至少是統領以上級別的妖精吧。”伊雯說道,“有問詢的價值。”


    在迴答朋友的同時,伊雯已然抽出了魔杖,此刻他們藏於暗處,占據先手,這是最大的優勢。


    她的眼眸裏又泛起淡藍色的魔力光芒,她冷靜地尋找鑽頭機器的薄弱點,對身後的朋友說道:“你們往後退。”


    不明所以,但無條件信任她的同伴們紛紛向後撤退。


    接著,他們在這深不見底的黑暗中,倏然瞥見一抹刺眼的雷光。


    他們聽見山石開裂的巨響,那是土地的哀鳴,這聲音本該震耳欲聾,卻在萬丈雷霆的浩大聲勢下襯托得猶如死期將至的蟬,變成了有氣無力的微弱鳴叫。


    飛沙走石湮為齏粉,那保護薄膜般覆蓋在鑽頭機器上的血霧被生生劈開,岩石化焦土,本就極為空曠的洞穴平地被雷霆轟得又往下坍塌了幾寸。


    殘留在視網膜中的白光久久無法散去,身後的夥伴們各個鴉雀無聲。


    死一般的寂靜中,他們忽然聽到鑽頭機器的駕駛艙裏,傳出清晰的一聲“哢嚓”。


    保護機器的血霧盡數消散,駕駛艙開裂化作碎片,妖精從中墜落。


    妖精先是狠狠摔落在地麵,過了一會兒才緩過氣來,艱難地動彈了一下,看樣子是想爬起來。


    “那血霧的防禦能力真不錯。”伊雯喃喃道。


    挨了她一發古代魔法,還能活著,這樣也好。


    她迴頭,發現自己的小夥伴們臉色出奇的一致,都在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除了早就知道她會古代魔法的某些人。


    伊雯:“那是什麽表情……”


    她無奈,解釋道:“古代魔法的事,我沒跟你們提起嗎?抱歉,是我的錯。”


    “古代魔法又是什麽——這麽重要的東西你從來沒提起過!”


    第一個爆炸的居然是情緒更穩定的艾麗薇,她瞪圓了雙目:“虧我還是你的舍友……塞巴斯蒂安怎麽一點都不驚訝?他早就知道了是嗎?”


    塞巴斯蒂安:“怎麽不是呢。”


    “……”艾麗薇深唿吸,“伊雯·格林德沃!!你甚至!寧可告訴一個一天到晚往禁閉室跑的問題男學生,都不告訴你的舍友!!”


    塞巴斯蒂安:“不是,人身攻擊就有點過了啊。”


    “對不起艾麗薇。”伊雯默默挪開了眼,“所以這不是告訴你們了嗎……”


    艾麗薇:“哼。”


    她憤憤地走向那個半死不活的妖精,其餘人跟在後頭。


    她單手把這隻妖精拎起來,冷漠道:“奧米尼斯,過來,你不是會攝魂取念?”


    艾麗薇拎著妖精晃了晃,像是要把他的腦漿晃勻一樣,說:“把這家夥的腦子給挖出來。”


    奧米尼斯:……


    奧米尼斯猶豫道:“要不我們還是留一個全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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