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司遙也不知道自己就這麽趴著趴了多久。


    隻感覺身下的唿吸越來越弱,到最後,已然感受不到元燚的唿吸。


    而她此時所有的感官卻無比的清晰。


    感受到元燚身上的溫度漸漸消失。


    他聽見成影按照自己原先的囑托,找來玄憂辰,將孟月兮的人一網打盡。


    她聽見元修磬悲痛的聲音,讓人將孟月兮打入地牢。


    她聽見一道低沉的聲音,吩咐人將元璟夜關押。


    “阿遙!”桑榆將元司遙攙扶起來,


    瞧見元司遙臉頰上淚水與血跡混合,直讓桑榆心裏一陣陣的抽疼。


    “阿遙,”桑榆伸手,小心擦拭元司遙的臉,猶如對待一尊瓷娃娃,“不哭!”


    “我為什麽救不了自己父親!”元司遙低下頭,滾燙的淚珠滴落到桑榆手背上。


    桑榆手不由一顫,微微蜷縮。


    “為什麽....”元司遙聲音越來越低,隨之昏睡在桑榆懷裏。


    桑榆緊緊的將元司遙摟在懷裏,也不顧周圍人的注視,在元司遙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她太累了!


    “元世子!”桑榆將元司遙抱起來,“燚王......”


    “你帶遙遙迴去吧!”元楚雲雖然不似元司遙這般痛哭,但他們都知道元楚雲在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


    元楚雲抬起頭,眼底布滿了血絲,盯著桑榆懷裏的元司遙。


    “替我照顧好遙遙!”元楚雲頓了頓,啞著聲音,“待我料理好父王,便來接她迴家!”


    “好!”桑榆點點頭,帶著元司遙離開。


    “皇上!”


    桑榆經過元修磬身邊。


    此時元修磬依舊不可置信的盯著被元楚雲和成影抬起來的元燚,眼神空洞,神情麻木。


    “後邊的事,就由皇上處理,我先迴府了!”


    元修磬愣愣的看著桑榆,再看了看陷入昏迷的元司遙。


    瞬間明白了桑榆的意思。


    “你...”元修磬張了張嘴,艱難道,“一定要平安迴來!”


    桑榆低下頭,眼底全是憐惜。


    似乎自從認識他,阿遙便沒有一日過上安穩的日子。


    桑榆沒有迴答元修磬這句話,隻是點了點頭便離開。


    “雲妝.....”


    徐辭暮捂著傷口,傷口太深,鮮紅的血從徐辭暮的指間流出,


    徐辭暮快要堅持不住了。


    強撐著傷口站起來,寧止趕忙攙扶住。


    此時向雲妝被禦林軍一左一右扣押,經過徐辭暮時,徐辭暮叫住了她。


    向雲妝停了下來,禦林軍也沒有催促。


    徐辭暮死死盯著向雲妝,不肯露過向雲妝的任何一個表情。


    徐辭暮忍著疼痛,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


    “這麽久以來,你——對我可有半點——喜歡?”


    徐辭暮用盡全身力氣將這句話問了出來,喉結滾動,徐辭暮咽下血水。


    向雲妝沒有任何表情,隻是眼底盡是冷漠。


    “沒——有!”


    咬得極重的兩個字,就是看在一旁的向生都忍不住的後退半步,對於眼前的向雲妝隻感覺未曾有過的陌生。


    “從來都沒有,聽明白了嗎?”向雲妝看著已經怔愣住的徐辭暮,不屑的笑了,“我接近你,不過是為了取得元司遙的信任!”


    向雲妝迴頭看了橫屍遍野的宮門外,“你也就這半點用處,不謀一官半職,整日遊手好閑,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有什麽資格喜歡誰!”


    “這上京城的女子,有幾人願意陪你,你不妨去問問,”


    向雲妝上前一步,直勾勾的盯著徐辭暮,“你當真以為桑榆能護你一輩子?這邊的事解決,他馬上就要趕迴南疆,此時南疆全憑尹荊楚苦苦把守,他此番迴去,還能不能活著尚且是個問題!”


    “就算僥幸拿下北疆,那你說,他是願意做這個小小的王爺,還是做統領整個苗疆的苗聖?”


    向雲妝不等徐辭暮迴答,冷笑一聲,“到時,你依舊是個一無是處的可憐蟲罷了!”


    說完,向雲妝毫不猶豫的離開,沒有半點眷戀。


    徐辭暮直勾勾的盯著向雲妝的背影,腦中迴旋著向雲妝所說的話。


    徐辭暮笑了,原來,原來不管他再如何討向雲妝喜歡,當時就算懷疑向雲妝,徐辭暮都堅信她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直到今日,他依舊對向雲妝抱有幻想,所以才對她毫無防備。


    然而卻得到了這致命的一刀。


    心裏的疼比傷口的疼要疼上千倍萬倍,徐辭暮再也克製不住吐出一口血。


    “公子!”寧止大驚失色,伸手接住昏迷的徐辭暮。


    走在不遠處的向雲妝,聽到身後寧止驚恐的叫喊,依舊沒有迴頭——她不需要這種對她毫無用處的人。


    地牢裏,微弱的光線讓整個地牢都呈現出詭異的陰森。


    潮濕的空氣讓人身體不適,長期關閉在這裏,恐怕是要將人逼瘋。


    “皇上!”


    外邊響起獄卒的聲音,一直坐在牢房裏沒有任何反應的孟月兮終於動了動。


    “你來啦!”孟月兮扯著嘴角,想努力看清這張讓她日思夜想的臉。


    元修磬並一臉冷漠,對於此女子並沒有半分憐惜,“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元修磬手裏緊緊攥著密信,裏邊清清楚楚交代了十五年前發生的所有事情。


    “為什麽?”孟月兮笑了,她知道元修磬已經看了信封,也不再偽裝。


    孟月兮站起來,隔著木欄盯著元修磬。


    “因為我愛你啊!”


    元修磬不適的皺眉,沒有說話。


    “我在第一眼瞧見你時, 我便愛上了你!”孟月兮癡迷的望著元修磬,“你為什麽就不能看看我呢?”


    孟月兮一把抓住木欄,“你明知道那時蘇淺熙有婚約在身,你為什麽要愛上她?”


    “所以,你就對她.....”元修磬努力控製自己情緒,不讓自己一怒之下殺了這個毒婦。


    “對,所以我就對她下了忘情蠱!”孟月熙嫉妒得大聲嘶吼,“單於秉文那個廢物,他明明愛著蘇淺熙,卻甘願拱手相讓,我怎麽可能放過這個唯一可以讓蘇淺熙離開你的機會!”


    元修磬胸口劇烈顫動,想著莫霞晚死的時候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她這麽愛你,可是她永遠都不會知道!”


    這是莫霞晚臨死前對元修磬說的話,如今記憶迴籠,元修磬隻感覺全身疼得麻木。


    “可是呢,”孟月兮抓著木欄的手,青筋突出,“即使你知道蘇淺兮已經嫁人,你心裏還是忘不掉她,甚至後來你寧願娶莫霞晚,娶向書音都不看我一眼,直到..”


    直到孟月兮對醉酒的元修磬下了藥,讓元修磬錯把自己當成蘇淺兮。


    後來孟月兮懷孕,無奈之下,元修磬不得不給孟月兮名分。


    但孟月兮明白,元修磬這麽做並不是因為愛她,而是出於負責,僅此而已。


    所以,孟月兮要想得到元修磬,就隻能讓蘇淺兮徹底消失在這世界上,


    那時蘇氏和孟氏交好,單於秉文愛屋及烏,自然也不會懷疑孟月兮。


    在得知竺氏一族要謀反時,孟月兮沒有絲毫猶豫,出手幫了竺明赫。


    以至於沒有任何防備的單於秉文,被滅了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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