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遙,在想什麽呢?”


    桑榆看著自從上了馬車之後就一直支棱著下巴發愣的人。


    元司遙支棱著下巴,一隻手掀開車簾一角,恰巧看見一對平民夫婦在一賣首飾的小商販前。


    男子拿起一支桃木發簪,插入婦人的發髻裏,女子滿臉羞澀,紅暈爬上雙頰。


    兩人低著頭不知道在說什麽,男子突然愉悅的笑了起來,從錢袋裏拿出銀子,接受小商販的祝福之後帶著自己的夫人離開。


    “唉!”


    元司遙放下簾子,偏過頭,手撐著半邊臉看著桑榆,全身上下都透露出慵懶之意。


    “高處不勝寒呐!”


    桑榆垂眸,手上轉扳指的動作越來越慢 ,眉頭蹙起又伸展開來。


    “阿遙不喜高位?”


    元司遙直起腰身,搖搖頭:“不喜,我隻想擺爛!”


    桑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再說話。


    元司遙帶著向生一搖一擺的從後門迴思遙閣,嘴上吹著哨子,微微仰頭。


    在到自己院門時腳一頓,原本撅著嘴吹哨子的動作此時也像卡頓了一樣。


    元司遙心“突突”跳了一下,一種不是那麽好的預感唿之欲出。


    “父王,兄長,你們怎麽來了?”


    元司遙快速眨眼,動作僵硬笨拙的走過去。


    “遙遙迴來了?”


    元楚雲率先出聲,抬手給元司遙倒了一杯水,示意她坐到一旁的凳子上。


    元司遙支支吾吾的“啊”了一聲,忐忑的坐了下來。


    元燚繃著臉,嘴唇緊緊抿著。


    看著元司遙小心翼翼的模樣元燚表情終於有了些鬆動。


    “你…今日去哪了?”


    元司遙心悸,抿了抿唇,她就知道逃不過元燚的眼睛。


    “我………”


    元司遙微微張嘴,我了半天也沒有下文,她不知道怎麽開口解釋,也不知道元燚和元楚雲能不能接受她的變化。


    她的各種變化元燚不可能沒發現,武功射箭勉強可以糊弄過去,但是醫術該怎麽糊弄!


    “進宮了吧!”


    元燚直中要害,似乎在給元司遙台階下,語氣聽不出太多的情緒。


    “嗯…”元司遙點點頭:“我…”


    元司遙剛想解釋就再次被元燚打斷。


    “你…什麽時候學的醫術?”


    元司遙抿唇:“很早!”


    元司遙聳拉著肩膀,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今日思遙閣格外的安靜,就是花漣都不知道被元燚遣到了哪個犄角旮旯裏去了,院子裏就坐著他們三人。


    “翠神醫真的是你?”


    元司遙點頭!


    “你…真的會解蠱?”


    元司遙再次點頭!


    元燚深吸了一口氣,再唿出來,倒是元楚雲沒有太多的表示,似乎已經看穿了一切。


    “我…我不是故意要隱瞞你們的!”


    元司遙抬手撓了撓腦袋,她知道元燚和元楚雲對她好,但從來沒有處理過親情方麵的糾紛,在方麵她就是一張白紙。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不要和他們撒個嬌糊弄過去。


    “遙遙!”


    元燚沉思片刻,輕聲歎息:“有時候我挺希望你和之前一般!”


    什麽也不懂,無憂無慮的做個囂張跋扈的小霸王,但又害怕自己保護不了她。


    “父王!”元司遙打斷他,


    元司遙身體稍稍前傾:“我不可能一輩子都在你的羽翼之下!”


    她不是原來的元司遙,做不到一輩子都躲在這燚王府,她雖然秉承著擺爛的態度,但前提是沒人招惹她。


    元燚看著元司遙堅定的眼神一怔,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微微顫抖,偏過頭微微上仰。


    “父王並非怪你,但你知道你會解蠱這事傳出去會惹來多大的麻煩嗎?”


    元司遙點頭:“我知道,苗疆之人如今沒有解蠱之法,他們若是知道我會解蠱並不會放過我!”


    她並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論是南疆還是北疆,蠱就像是他們的代表,自己人沒有弄懂怎麽可能允許苗疆之外的人懂蠱。


    對於他們來說解蠱就要懂蠱,所以,他們怎麽可能允許這種事發生?


    “遙遙,苗疆比你想象中的要厲害,父王不想你與其沾染絲毫!”


    元司遙看著他,半響:“但是我已經沾染了不是嗎?”


    “你…”


    元燚身體突然僵直,肌肉僵硬,胸口起伏不斷,就是元楚雲此時神情都帶了些凝重。


    元司遙伸手倒了一杯茶水,放在元燚麵前。


    “兄長身中蠱毒,你給我的兩本書,燚王府至今不讓說關於母親的來曆,”


    說到這元司遙頓了一下,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繼續說:“這都和母親有關吧!”


    元司遙神色平平,似乎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就是語氣都沒有絲毫的波瀾。


    “唿!”


    一陣涼風吹過,元司遙抬手擋住飄落而下要掉進茶杯裏的樹葉,似乎吹走了很多思緒。


    在皇宮待的時間不短,此時已經夕陽西下,半上腰的陽光穿過樹葉折射而下,有些刺眼。


    元燚微微閉眼,再次睜眼時眼底的情緒已經掩掉了大半,多了些欣慰和前所未有的高興。


    至少他們的遙遙已經能獨擋一麵了不是嗎?


    待元楚雲和元燚走後花漣才端著糕點鬼鬼祟祟的踮著腳尖走了出來。


    元司遙斜眼看去:“你幹什麽呢?”


    花漣唿出一口氣:“今日王爺的神情實在是太恐怖,嚇死奴婢了!”


    花漣還心有餘悸的伸手在自己胸脯前順氣,今日本在院子裏收拾院子等元司遙迴來時,就見一臉深沉的元燚和元楚雲走了進來。


    還將她趕了出去,她還以為郡主惹了什麽事,還沒來得及知會元司遙一聲,元司遙就自己迴來了。


    “出息!”


    元司遙拿過盤子裏的糕點往嘴裏塞,咀嚼的動作卻越來越慢。


    怎麽這麽難吃?


    她以前不也吃的挺高興的嗎?


    哦,元司遙想到桑榆馬車裏的糕點,原來不是燚王府的糕點變難吃了,是她嘴挑了!


    這幾日的上京城異常的安靜,安靜得有些詭異。


    自從上次元司遙對元燚坦白之後也不用偷偷摸摸的去藥鋪了,向雲妝此時戒毒戒得差不多,但身體還是特別的羸弱,徐辭暮不放心,不願讓其迴城,元司遙知道他的心思,也不阻攔。


    反正藥鋪有她看著,也不會有什麽事。


    “郡主,這北疆人總算走了!”


    花漣小聲埋怨,北疆人在一天她們就要提心吊膽的過一天,實在是憋屈得緊。


    “嗯!”


    元司遙淡淡點頭,手上翻著藥鋪的賬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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