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穀蠡王見狀不妙,立刻讓人鳴金收兵。而他自己則聚攏起身邊的親兵,也不等大軍,自顧自的便朝著南邊奪路而逃。


    “去!讓旗手舉著牙旗,朝東跑!”


    右穀蠡王一邊逃跑,一邊頭腦也在飛快的運轉。他使了個金蟬脫殼、李代桃僵的法子,命令牙旗向東移動,好將漢軍吸引過去。


    這一招倒也確實好用。


    匈奴人見到牙旗移動,又聽到退兵的銅鑼聲,便都朝著牙旗的方向聚攏過去。


    而從背後殺來的漢軍也都朝著那麵牙旗的方向殺了過去。


    漢軍們呐喊著猛衝猛打,殺得匈奴兵潰不成軍。一麵繡著“關”字的大旗下,關羽正端著手中的青龍偃月刀,指揮著大軍。


    而另一麵繡著“張”字的將旗,正朝著南邊移動,引領著另一支漢軍對匈奴人進行包圍。


    趙雲軍的營壘中,幾道木製的橋板落下,架設在了壕溝上。大批的步兵踏著橋板,快速的衝出營壘,在營外迅速的集結。


    隨著繡著“趙”字的將旗出現,站在旗下的趙雲大喊一聲:“殺!”


    孫觀揮舞手中的長柄鋼刀,一馬當先衝了出去。一直以來都在擔任守城任務的他,手中的大刀早就饑渴難耐了。


    “殺呀!都他嬢的別跟老子搶。今天俺要殺個痛快!”


    聽著孫觀的喊聲,他身邊的士兵也都像打了雞血一般,嗷嗷叫的往前衝,跑得連陣型都沒了。


    箕陵縣城的大門也驟然打開,早已進入城裏的程普和韓當,也率領著騎兵衝了出來,朝著匈奴軍的左側攻了過去。


    這一戰,數萬匈奴叛軍被殺得血流成河,屍橫遍野。


    最終,隻有右穀蠡王和幾千殘兵逃迴了桐過縣。


    之後,趙雲、關羽、張合三人各領一軍,將三座環形營壘布置成了品字形,並且與箕陵城組成了一個堡壘群。


    右穀蠡王在桐過縣重整旗鼓,匯合了屠各部派來的援軍後,人數又達到了幾萬。


    在屠各部的協助下,匈奴人再次向箕陵縣發起了多次攻擊。


    箕陵縣西臨黃河,東麵是山地,地形本就不利於大隊的人馬展開。再加上夏仁親自傳授的環形工事,更增加了進攻的難度。


    結果,雙方就在箕陵縣這裏僵持了下來。


    二月初的一個晚上,匈奴人再次铩羽而歸。


    看著一個個垂頭喪氣,士氣幾乎喪盡的士兵們,右穀蠡王忍不住向屠各王埋怨了起來。


    “這打的什麽鬼仗,空耗那麽多天,都沒能前進一步。”


    屠各王沉聲說道:“右穀蠡王,你別忘了咱們為什麽要起兵。”


    “我當然記得。漢人操縱我們選舉單於,讓一個個懦夫做我們單於,這怎麽能忍?草雞,怎麽能做雄鷹的頭領呢?”右穀蠡王說著,語氣和神情稍顯得有些激動。


    “也不光是因為單於的位子吧?鮮卑人現在都打到太原郡了,漢人的中郎將和並州刺史都在不斷催促咱們出兵去打鮮卑人。他漢人自己守不住祖宗的基業,憑什麽讓我們去替他們流血?”


    說著,屠各王把嘴一撇,目光中微微有些怒氣。


    屠各王長出了一口氣,看向右穀蠡王問道:“右賢王部還在河南岸嗎?”


    右穀蠡王點了點頭說:“右賢王的本部人馬還在河南岸,牽製漢人的度遼將軍。雖然那些漢軍都是廢物,可依舊能威脅咱們的側翼。”


    屠各王說:“可是,如今咱們的軍糧不多了。部眾的傷亡那麽多,士氣也很低落。若是並州刺史騰出手來,咱們就會被困在這片河灘上。到時候,就是死路一條。”


    “那你說怎麽辦?”右穀蠡王大聲問道,似乎像是在發泄著自己因無能為力而產生的怨氣。


    “哼,要是你的腦子能和你的嗓門一樣大,現在咱們就已經坐在雲中郡城裏烤羊吃了。”屠各王譏諷道。


    “你說什麽?”右穀蠡王怒目相視,右手不自覺的握住了腰間的劍柄,將長劍從鑲嵌著黃金與寶石的劍鞘中抽出了一寸。


    “你們匈奴人,難道隻知道對盟友吼叫嗎?”


    屠各王甩下一句,絲毫不怕右穀蠡王的恐嚇。


    他如狼一般的雙眼,緊緊的盯著右穀蠡王,陰鷙的說道:“如果攻不下雲中郡,那咱們就殺了唿微單於。匈奴人也好,屠各人也罷,都要將命捏在自己手裏。”


    “你說……”右穀蠡王大聲的驚唿,話說到一半,又趕緊壓低聲音,“你說什麽?殺掉唿微單於?為什麽啊?”


    屠各王沉聲說:“我們軍糧草將盡,若是不去別處劫掠,那就隻能先歸附漢人,再積蓄力量。可是,這次反叛,必須有人承擔責任,不是嗎?


    何況,唿微那個蠢貨居然在冬天起兵,簡直是愚蠢至極。若是在夏天麥收時起兵,何愁現在糧草不濟?讓這樣的人繼續做單於,隻會將我們拖入深淵。”


    “可是,殺了唿微單於,漢人就會饒了我們嗎?”右穀蠡王問道。


    從右穀蠡王的語氣和話中,完全感覺不到他對單於的忠誠和尊敬。仿佛殺掉單於,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樣。


    屠各王又是陰冷的一笑:“漢人的中郎將這次沒能阻止我們起兵,他派駐王庭的士兵也被殺了,所以漢人的皇帝是不會輕饒他的。


    可如果他能用唿微單於的人頭換迴自己的平安,保住自己的官位,你說……他會不會和咱們交易?”


    “嗯……”右穀蠡王微微點頭,然後臉上也露出了和屠各王一樣陰冷的笑容。


    第二天,匈奴人沒有再對箕陵縣發起攻擊。


    又過了兩天,雲中郡方麵派出了斥候,對桐過縣周圍進行了偵查,卻完全沒發現匈奴人的蹤跡。


    中平二年,二月末。


    護匈奴中郎將張修的使者來到了晉陽,將一個盒子和一卷奏書送到了並州刺史張懿手中。


    奏書中簡單陳述了年初匈奴、屠各胡叛亂的前因後果。然後又著重敘述了張修和度遼將軍是如何的英勇,如何雷厲風行平定了這次騷亂了。


    而至於百姓的傷亡,各縣的財物損失,卻是隻字未提。


    張懿看完奏書,將竹簡放在一旁,又打開了那個盒子。


    在打開盒子的一瞬間,張懿的目光一凝,然後微微一笑。


    隻見那個盒子裏裝的,赫然是一顆用石灰和粗鹽塗抹過的首級。


    而那首級,自然是唿微單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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