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仁對豪強支持的叛軍,發起致命一擊的同一天,和匈奴叛軍的戰鬥也打響了。


    按照夏仁的命令,趙雲擔任了這一次戰役的指揮。


    夏仁將手下能調動的軍隊,全都調給了趙雲,打算和匈奴叛軍來一場決戰。


    而匈奴人見到箕陵縣的援軍不斷到來,也開始放棄了對箕陵縣城的包圍,向南退了三十裏紮營。


    這些匈奴人,是幾天前從下遊渡過冰麵過的河。


    由於下遊桐過縣是屬於定襄郡的,不在夏仁的管理之下,所以那邊沒有人去鑿開河麵的冰。


    加上定襄郡本來就已經被鮮卑人攪得天翻地覆了,根本沒有足夠的兵力去阻攔匈奴人渡河。


    於是,匈奴叛軍便一麵留下一些偏師,繼續吸引箕陵縣這邊的注意力;


    另一麵,匈奴叛軍的主力,在右穀蠡王的率領下,先是順手攻破了兵力薄弱的桐過縣,然後又直接溯源而上,攻入了雲中郡的箕陵縣。


    數萬匈奴大軍如潮水一般,攻入了箕陵縣境內。


    除了前哨的一些斥候騎兵,和漢軍的斥候發生了一些零星的戰鬥之外,匈奴人的大軍幾乎沒有遭到任何阻礙,很快便攻到了箕陵縣城下。


    數萬匈奴大軍將小小的箕陵城圍了個水泄不通,頗有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


    看著眼前的箕陵縣城,還有不遠的黃河,統領大軍的右穀蠡王忍不住開始了自己的演講。


    “匈奴的勇士們,在你們的左手邊,是我們的祖先曾經牧馬過的大河。在你們看不見的、更遠的北方,是大青山。那裏是我們的祖地,是我們匈奴人馳騁的草原。我會帶領你們,攻下雲中郡,然後沿著荒幹水北上,迴到匈奴人的家!”


    “迴家!迴家!迴家!”


    士兵們高聲唿喊,和右穀蠡王應和著。


    “攻破這座小小的城池吧!殺掉每一個你們遇到的漢人男子,搶走每一個你們想要的漢人女子。這座城裏的財物,可汗將與你們平分!殺!”


    隨著右穀蠡王一聲令下,軍中的牛角號聲接連不斷的響了起來。


    “篤篤,篤篤,篤篤……”


    可隨著號角聲出列的,卻並不是那些自命不凡的匈奴勇士,而是大批被他們裹挾而來的漢人俘虜。


    那些人都是一路上被這些匈奴叛軍抓來的。這裏麵有男人,也有些悍婦;有老人,有青壯,甚至還有半大的孩子。


    他們被匈奴人驅趕著,慢吞吞的朝著箕陵城湧了上去。在他們身後的,是一支支用骨頭、石頭磨製而成的箭簇。


    隻要他們敢逃跑,或者是後退,匈奴人就會立刻放箭殺死他們。


    等待這些人的,要麽是向前衝,被守城漢軍殺死;要麽就是被身後的匈奴人殺死。


    箕陵城頭之上,看著城下如潮水般湧來的老百姓,縣令令狐嶽和都尉崔寧也都陷入了焦急之中。


    此時,他們兩個都是披掛整齊,嚴陣以待。隻要等這些被驅趕的百姓靠近後,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命令守軍放箭。


    對於匈奴人會驅趕漢人百姓當炮灰,他們早就知曉,也早就有心理準備。


    或許唯一讓他們心裏能好受些的,就是這些人裏沒有自己縣內的百姓。


    令狐嶽這個人,雖然也是豪強的代理人,是本地豪強推舉出來的。但是對於夏仁的命令,他從來都不正麵對抗,而是根據自己的利益做出判斷。


    鮮卑入寇和匈奴叛亂的消息傳來之後,夏仁就命令沿河各縣鑿開黃河冰麵、堅壁清野、加固城池,並組織守軍和屯田兵嚴加防守。


    而這些命令,都被令狐嶽忠實的執行了下來。


    因為令狐嶽明白,和夏仁那隻是官場的鬥爭和漢人內部爭權奪利。而和匈奴人,則是不死不休的民族矛盾。


    萬一被匈奴攻破了縣城,不光是自己會被殺死,他代表的那些豪強,也會受到巨大的損失。


    攻城開始了。


    但說是攻城,實際上就是炮灰們在送死,在消耗守城漢軍的軍械。


    城頭上的漢軍隨著兩位長官的命令,毫不猶豫的開始放箭。


    但是每次有老百姓被箭射中,哀嚎著倒下去的時候,便有漢軍士兵不忍地閉上眼睛,又或者麵露沉痛之色。


    一個年輕的士兵甚至流著淚,坐倒在了牆根下。


    “你在幹什麽呢?趕緊給我起來,去放箭!”一個軍侯看到了那個年輕的士兵,立刻跑了上去,抓著士兵的衣領,把人拎了起來。


    “軍侯,那些……那些可都是咱們漢人的老百姓啊!那裏麵,還有孩子啊!”


    “少他娘的廢話!他們現在正在攻城,他們就是敵人!你不殺他們,等城破了死的就是咱們!然後整個箕陵城的百姓,也會和這些人一樣,變成匈奴人的奴隸!”


    說著,軍侯強行將那士兵甩到了城牆邊上。


    然後,軍侯拔出環首刀來,高舉過頭頂,大聲的對自己這一隊人馬喊道:


    “趕緊給我放箭,不許停!否則就軍法從事!”


    城下的平民不斷的湧上來。隨著人越來越多,光憑弩兵放箭已經沒法阻擋這些人靠近了。而他們扛著的雲梯,則是最大的威脅。


    雙方就這樣你來我往的攻防著,戰鬥也越來越慘烈。


    城下堆積的屍體越來越多,也越來越高。大量的鮮血流淌出來,在低窪的地方匯聚成水泊,然後在還未凝結之前,便被寒冷的天氣凍結成血色的冰。


    就在守城一方的精神和體力都已經接近極限的時候,一支打著漢軍龍旗的大軍,浩浩蕩蕩的出現在了箕陵縣城的東北方。


    軍隊之中,一麵麵大大的將旗上麵書寫著將領們的姓氏——趙、程、韓、孫。


    右穀蠡王見到漢人的援軍到了,便立刻派出了一隊騎兵進行突襲,企圖打漢軍一個立足未穩。


    但趙雲指揮得當,前軍在快速結成槍盾陣的同時,又派出了韓當和程普所率的騎兵,從己方陣型的兩側繞了出去,對匈奴騎兵進行夾擊。


    程普和韓當率領的這支騎兵雖然沒有龍狼騎精銳,但也都裝備了蹄鐵和馬鐙這些東西,所以在馬背上的近戰能力遠超過隻能騎射的匈奴騎兵。


    他們將匈奴騎兵限製在了步兵陣型的正麵,也相當於將這些匈奴騎兵關在了籠子裏。


    趙雲指揮著軍中的弩兵,全力向匈奴騎兵發射弩箭。漢軍精致的鐵箭簇,不斷的收割著匈奴騎兵的性命。


    在強力的打擊之下,衝上來的這支匈奴騎兵很快便損失大半,隻餘下一小半人狼狽而逃、倉皇北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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