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一直以來睡眠質量都很不錯的張青天,也在這個夜晚失眠了。


    他在床上輾轉反側,無論如何都難以覓得一絲困意。


    窗外,夜色如墨,城市的燈火星星點點,偶爾有車輛唿嘯而過,劃破夜的寂靜。


    他煩躁地掀開被子,一把打開床頭燈,刺眼的光芒瞬間充斥整個房間。


    他眯著眼,看向鬧鍾,時間剛過四點半。


    “唉……”一聲沉重且無奈的歎息,從他的胸腔深處緩緩吐出。


    緊接著,張青天拖著略顯疲憊的身軀,踱步走向廚房。


    在廚房的昏暗中,他摸索著倒了一杯冰水,仰頭一飲而盡。


    刺骨的涼意順著喉嚨直抵腸胃,可心中的煩悶卻絲毫未減。


    自從兩天前秦凡來家中吃過飯後,他便請了長假,整日將自己關在家中。


    秦凡說過的那些話像一把把重錘,不斷敲擊著他內心的防線。


    他頹然地坐在沙發上,沉默良久,摸出了一個煙盒,抽出一根煙,點燃。


    煙霧繚繞間,他的眼神愈發迷茫。


    “我到底該怎麽做……”他喃喃自語,聲音裏滿是掙紮與糾結。


    如果重新介入到權利爭鬥之中,那麽自己的女兒該怎麽辦?


    當年沒能保護好妻子,如今難道還要把女兒置於險地嗎?


    他不怕自己遭遇危險,但是擔心禍及家人。


    咚!咚!咚!


    就在這時,敲門聲驟然響起,突兀又尖銳。


    屋內的張青天猛地一震,下意識地看向大門:


    這個點?誰會來?


    猶豫了一下,張青天掐滅了香煙起身走到了門口,詢問道:“誰啊?”


    門外的人壓低聲音迴道:“查水管的。”


    “天都還沒亮,查的哪門子水管?”


    張青天瞬間警惕了起來,同時拿出手機想要撥打報警電話。


    “別特媽的浪費時間了,破門而入直接殺掉,趕在天亮之前離開京城。”


    門外的人開口說了這麽一句話,隨即以暴力的手段直接砸在了大門之上。


    轟!


    力道巨大,這種老小區的房門根本就抵擋不住,瞬間被轟開。


    張青天也被砸倒在地,手機也飛出去,整個人狼狽不堪。


    巨大的聲響也將沉睡中的張婧也吵醒了,隻穿著睡衣的她迅速衝入客廳內。


    看著倒地的父親,和闖入的兩名蒙麵殺手,她的表情瞬間沉了下來:“你們是什麽人?”


    嗖!嗖!


    兩名殺手沒有迴答,抽出刀刃就朝著張婧兇狠地刺去,寒光閃爍間,滿是致命的殺意。


    張婧慌亂地往後退,隨手抓起一個花瓶就砸了過去。


    砰!


    殺手一刀斬過,花瓶應聲而碎,刀刃卻去勢不減。


    張婧側身一閃,刀鋒擦著她的衣袖劃過,帶起一陣冷風。


    她趁勢一個箭步上前,試圖近身控製住殺手。


    然而,殺手經驗老到,迅速迴防,反手又是一刀,刀光如電。


    張婧躲避不及,手臂被劃出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湧出,染紅了睡衣。


    “別動我女兒。”


    張青天顧不上身上的疼痛,拚盡全力從地上一躍而起,撲向自己的女兒,用著自己的後背來擋殺手的刀。


    “爸!”張婧驚恐地尖叫出聲。


    就在這個千鈞一發之刻,一道身影突然從外麵衝了進來。


    猝不及防之下,兩名殺手還沒看清來人,隻覺眼前黑影一閃,持著利刃的手腕便被一股磅礴大力鉗製住,疼得他們“哎喲”出聲,手中兇器“哐當”落地。


    闖入者是個身形矯健的年輕男子,神色冷峻,周身散發著一股讓人膽寒的氣場。


    “你……”


    兩名殺手剛想要開口說話,可是男子的雙手卻在此刻掐住了他們的喉嚨,不給他們任何開口的機會。


    哢嚓!哢嚓!


    隨著掌心的力道爆發,兩名殺手的喉嚨斷裂,身子也摔倒在了地麵之上。


    張婧和張青天呆立當場,還沉浸在剛才的驚險之中,一時迴不過神。


    男子轉過身,快步走到張青天父女麵前,問道道:“你們沒事吧?”


    張青天瞪大了眼睛,又驚又喜:“我記得你,你……你是一號身邊的護衛?”


    男子點頭,“是的,獨孤先生料到您這邊會有危險,特意讓我貼身保護。”


    張青天指著地麵上的兩具屍體問道:“那他們是什麽人?”


    男子轉身準備離開,隻是留下了一句話道:“他們是世家大族派人的殺手,不僅僅你遭遇了刺殺,被關在錦衣衛的那些人證也遭遇了刺殺。”


    “獨孤先生讓我給您帶句話,就算您不願意當這個審判官,別人也不會相信,您已經入局,沒有後退的機會了!”


    說完,男子就直接離開了,隻留下父女兩在原地沉默不語。


    ……


    上午八點半,京都煉獄,迎來了一天中唯一的放飯時刻。


    伴隨著一陣沉重且刺耳的金屬聲,所有牢房的大門緩緩開啟。


    囚犯們拖著沉重、疲憊不堪的身軀,一個接一個地從牢房中走出。


    他們的麵容憔悴,神情萎靡,眼神中滿是深深的倦怠。


    昨夜,煉獄之中鬼哭狼嚎,聲聲慘叫、咒罵交織迴蕩,猶如一場永不停歇的噩夢,對所有人而言都是難以忍受的折磨。


    在長期食不果腹,又飽受失眠之苦的雙重煎熬下,即便是心智最為堅韌的人,情緒也瀕臨崩潰的邊緣,更何況是這些本就心狠手辣、在黑暗中沉淪已久的重刑犯?


    此刻,他們每個人的眼睛裏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身軀彌漫著怨憤之氣邁著沉重的步伐朝著食堂的方向走去。


    反觀秦凡所在的牢房,一片詭異的寂靜。


    囚犯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全都陷入了的昏迷之中。


    秦凡輕輕揉了揉自己那被昨夜喧囂震得仍有些耳鳴的耳朵,動作嫻熟地從懷中掏出一顆毒丸,毫不猶豫地服下。


    隨後,他目光平靜地掃視了一圈腳下昏迷不醒的眾人,抬腿跨過他們的身體,從容不迫地走出了牢房。


    神采奕奕的秦凡和周圍頹靡的囚犯形成了很鮮明的對比。


    秦凡不緊不慢地跟隨著長長的囚犯隊伍身後,緩緩穿過一條又一條昏暗走廊。


    很快,眾人來到了食堂,每個囚犯都領到了一個盛放飯菜的鐵盤。


    目前為止,一切都還算是井然有序。


    囚犯們也都安安靜靜的排著隊,領著自己的食物。


    一塊白麵饅頭,一碟鹹菜,兩個雞蛋,一根火腿,一碗粥。


    在這種環境之下能吃上這樣的食物,已經很不錯了。


    可是一天就隻有這麽一頓,就難免會出亂子。


    而且在正常的監獄內,吃飯使用的都是塑料勺子避免意外的發生,而這裏直接發的是筷子。


    要知道,筷子可是能直接當成兇器使用的。


    秦凡領好自己的食物,端著盤子剛剛坐下,就有一名大漢走到了他的麵前。


    啪!


    那布滿老繭的手掌重重的拍打在桌麵上,隨即用著不容置疑的語氣道:“新來的吧?”


    “這些吃,全歸我了!”


    “不要想著拒絕,我這個人脾氣不太好,一發火就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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