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生硬且冰冷,細聽的話還感覺裏頭有些別扭的成分在,“不願意。”


    薑夏一眼就看出他在說假話了。


    嘴硬就是毛病。


    她可太了解他了,父母都想,兄弟會不想?


    不過是他將這種假設當了真,一時還不能接受而已。


    “那要是他真的非常,非常想你呢?”薑夏把臉轉過來,對著他眼睛說話,嘴上可以撒謊,眼睛騙不了人。


    祈燼沒答,眼神卻四處亂瞟,嚐試躲避她的視線,薑夏就懂了。


    直接挑明了跟他道,“祈燼,我老實跟你說吧!”


    “我見到你的父母還有你的弟弟了。就那天在醫院裏,我碰上他們了,沒來得及說話,他們便走了。”


    聞言,祈燼渾身一滯,瞳孔裏的震驚霎時間被放大數倍,花了好久來消化這個消息,祈燼呆愣到眼神失了焦。


    隨即,欣喜和期待感接踵而來,砸進腦袋裏。


    祈燼失語到不知該如何問,“他,他們…”


    薑夏趕緊抱住他,把剩下的情況一並交代完,“但是呢,你弟弟,他生了病,白化病和再生障礙性貧血,叔叔阿姨暫時不能帶他來見你。”


    “可小祈,也就是你弟弟,他跟我加了微信,他說他可想念你了,還找我打探你的情況要你的電話,你想我給他嗎?”


    “你要不想,我就騙他說咱一中沒有叫祈燼的,你要想,我現在就聯係他。”


    “祈燼,我聽你的。”


    祈燼心思敏感,就算她把事實美化了講,他也會生出別的想法來。


    因為他並不傻,來了,卻抽不出時間見他,甚至也沒有放出要聯係的意思。


    大概率就是借口。


    或許是就沒想過要見他。


    畢竟他們已經有了一個能陪伴在側的孩子。


    可即使如此,祈燼仍舊想見見他們。


    他下巴擱在她肩頭,聲線輕顫道,“想。”


    “那我馬上發微信給小祈!”


    薑夏立馬拿起手機給祈燕今發微信,


    「小祈!你哥哥跟我在一塊兒呢!」


    「我把微信和電話都推給你!」


    那邊毫無迴應。


    “等等吧,今天周五,小祈得晚點兒才能拿到手機!”


    薑夏就和祈燼等祈燕今的迴信。


    與此同時,祈母祈父怒氣衝衝推開祈燕今的房門,將手機甩在祈燕今的床上,“你竟敢學會撒謊了!”


    祈燕今心底咯噔一下,看向手機,頁麵顯示的正是他和薑夏的聊天記錄。


    怎麽,怎麽會打開的?


    “你說!小小年紀怎麽敢我們撒謊的?”祈父指著手機怒不可遏道,“你媽為你操心到這種地步上,你居然騙她!啊!”


    祈母是去找專人解開的密碼,令她更生氣的是,祈燕今用的是祈燼生日做的密碼。


    “媽媽不是告訴過你,不準隨便亂加陌生人的微信嗎?你為什麽這麽不聽話?”祈母心痛到大失所望的模樣令他感到巨大的心慌和壓力。


    “不是的,媽媽。”祈燕今跪在她麵前祈求她能聽他的解釋,“她是我的好朋友,不是陌生人!”


    “她叫薑夏,她是一中的學生,一中最大,哥哥他可能在那裏上學,我想請她幫我…”


    一提到祈燼,祈父就大發雷霆,“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好好養病,不要想別的!你是不把我的話放心上嗎?”


    祈母看見兒子嚇得蜷縮在地上,蹲下身去拉他胳膊,想把他抱進懷裏,“騙子!都是騙子!她們的話不能信!”


    “他們就是為了騙你到那兒去,傷害你!”


    “燕今,你要聽媽媽話,要聽媽媽話!”


    “媽媽不會害你的!兒子!你要聽媽媽話啊——”祈母聲淚俱下。


    祈燕今抹著眼淚搖頭之際,一旁的手機突地響了。


    他轉身抓起床上的手機一瞧,是薑夏來的消息,“媽!媽!”


    他趕緊舉起來給父母看,激動之心溢於言表,“你看!薑夏姐姐說哥哥跟她在一塊兒呢!”


    “哥哥一定就在一中!他現在在等我迴話呢!”


    “我要跟他通話!”


    剛按下撥通鍵,祈父一把上前奪走了,高高舉過頭頂,祈母上去抱住了他,“燕今!不要信!不要信!她是騙你的,騙你的!”


    祈父,“我看你是被歹人蒙了心,都分不清真假了!”


    “一個陌生人說的話你也信!我白教你那麽多道理了!”


    “不是的!不是的!爸!電話!電話它…”祈燕今掙紮不開,望著亮屏的手機語無倫次,“哥哥!哥哥的電話!電話…”


    “你沒有哥哥!”祈父一聲堪比驚雷的厲聲粗吼,將母子倆嚇住了。


    “我不妨實話告訴你!他早在十七年前就死了!”


    “當時我跟你媽把他扔在孤兒院門口,天寒地凍的晚上,我們又把他撿迴來時,他已經咽氣了!”


    純粹是騙祈燕今而編的謊話。


    人還好好活著,祈母祈父是多少知道一點兒的。


    “我最後再告訴一遍!你沒有哥哥!我們祈家隻有你一個兒子!以後要是再敢提什麽找誰的話,這輩子你都別想出這個門了!”


    祈燕今壓根不信,那手機就在通話中,對麵的人準是在聽著。


    可祈母把他抱得緊緊的,哭訴著要他聽話,“燕今!燕今!聽爸爸話吧!爸爸說的是真的!你哥哥早就不在了!”


    “別想他了,孩子!你有我們呢!媽媽在呢!”


    “放開我!電話!”祈燕今衝著手機大喊,“哥哥!哥哥!”


    “我是燕今!”


    這一舉動徹底惹惱了祈父,他“啪”地將手機摔在了地上。


    “冥頑不靈!”


    “就讓他待在屋裏好好反省反省!”


    隨後強拉著祈母離開,將門上了鎖。


    “哥哥…”手機摔得屏幕四分五裂,開不了機了,祈燕今捧著手機擦眼淚,在靠牆頭的角落裏蹲著失眠了一夜。


    同樣失眠的還有祈燼和薑夏。


    通話戛然而止。


    祈燼轉身快步進了臥室,將門反鎖,獨坐在桌前,取下了脖頸上的項鏈,凝著那小照片上模糊至極的人像,清淚大顆大顆落在上麵,聚成一小窪泉,直至溢出,淹沒了沉積的最後的愛意。


    到底不是養在身邊的,就是無所謂存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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